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连风都停止了流动,就在那支淬着阴寒之力的毒箭即将触及清仪背心的千钧一发之际,胤禛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完全凭着本能,猛地一个旋身,将自己宽阔的后背完全暴露在危险之下,同时张开双臂,用尽全力将清仪纤细的身躯死死地、严严实实地护在了自己怀中,他的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将清仪原本束在脑后的几缕青丝都拂乱了。
清仪只觉得一股不容抗拒的大力袭来,眼前一花,整个人就被卷入一个坚实而温热的怀抱,鼻尖瞬间充斥着他身上熟悉的、带着淡淡松墨和汗水的气息,将她牢牢包裹,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咚咚咚地敲击着她的耳膜。
“你……”她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就被紧随而来的变故打断了。
噗!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利器穿透皮肉的声音,清晰地在她耳边炸开,那声音不大,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是箭矢入肉的声音!近在咫尺!
那支角度刁钻、泛着不祥黑光的异箭,挟着冰冷的杀意和巨大的冲击力,狠狠地、深深地钉入了胤禛的后背肩胛骨之下!箭尾的翎羽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还在微微颤抖。
“呃!”胤禛发出一声极力压抑却依旧泄出唇边的、极其痛苦的闷哼,抱住她的双臂猛地收紧,那力道大得惊人,勒得她骨骼都有些发疼,仿佛要将她彻底揉碎,嵌入自己的身体,他的整个身体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重创而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剧痛!如同被烧红的铁锥瞬间刺穿,紧接着而来的却不是灼热,而是一股阴冷刺骨、带着强烈腐蚀性的麻痹感,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顺着伤口处的血脉经络,疯狂地向四肢百骸蔓延开去,速度快得诡异!
胤禛眼前猛地一黑,视野边缘泛起无数乱窜的金星,浑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那只黑色的箭矢连同那阴寒的麻痹感一起抽空,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迅速变得僵硬、冰冷,不听使唤,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温热的液体正不受控制地从伤口处汹涌而出,迅速浸透了他厚重的骑射服,黏腻而湿热的感觉在后背蔓延开来,那浓重的、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不仅仅来自他自己的鲜血,似乎还混杂着箭头上那诡异毒素的、令人作呕的腥甜。
“主子爷!”苏培盛那尖厉得几乎破了音的嘶吼,和侍卫们惊怒交加的呐喊声几乎同时响起,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有刺客!保护主子!”
“拿下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跑!”
原本静谧的林子瞬间变成了杀戮的战场,埋伏在暗处的刺客如同鬼魅般从林中扑出,与拼死护卫的侍卫们激烈地厮杀在一起,兵刃猛烈碰撞的刺耳声响、愤怒的咆哮、受伤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打破了皇家围场表面的祥和,远处被侍卫牢牢护住的弘晖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连哭声都发不出来,只能睁大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这边。
然而,这一切喧嚣和混乱,在胤禛迅速模糊和远去的意识里,都变得模糊不清,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不断加深的浓雾。他甚至能听到苏培盛带着哭腔的呼喊:“快!快传太医!快去禀报皇上!”
他所有的感知,似乎都固执地、艰难地聚焦在了怀里的这个人身上,他拼尽最后一丝清明,想要确认她的安危,他感觉到清仪在他怀中猛地僵住,那纤细的身体绷得紧紧的,像是一张拉满的弓。
他勉强支撑着沉重的眼皮,涣散的目光努力聚焦,看到她倏然抬起的头,距离如此之近,他能清晰地看到她那双总是平静无波、清澈得仿佛能映照世间万物的眸子里,此刻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以及一种他从未在她脸上见到过的、近乎空白的茫然,那双向来稳如磐石的手,此刻正无意识地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襟,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着,血色尽失,似乎想说什么,想问什么,却发不出任何清晰的声音,只有急促而紊乱的气息拂过他的下颌,带着一丝她身上特有的、清冷的淡香。
“……清……”他想唤她的名字,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想像往常一样对她说别怕有我在,想抬手拭去她脸上可能被溅到的血点,可他发现,自己连动一动嘴唇的力气都在飞速流逝,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只能发出模糊的气音,那冰冷的麻痹感如同汹涌的潮水,已经淹没了他的四肢,正贪婪地向着心脏和头颅涌来,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正在变冷。
黑暗如同无形的巨手,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拖拽着他的意识向下沉沦,沉向无底的深渊,过往的片段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飞速闪过:重生回来的狂喜,发现她不同的好奇,弘晖出生时的感动,一家三口在院中嬉戏的温馨,还有前世的孤寂与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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