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自觉受了轻慢,认定蜀汉不过是虚张声势,待大军压境必当告饶。
诸葛恪缄默不语,使命既达便不必多言。
言多必失,他亦无意替孙权出谋划策。
退下吧。孙权拂袖道。
臣告退。诸葛恪躬身退出。
随侍宦官依礼相送。
将至殿门,诸葛恪忽转身道:这封书信烦请转呈陛下。
说着从怀中取出信函递与宦官,有劳公公了。
“属下明白。”太监恭敬接过信函。
诸葛恪淡淡点头:“辛苦。”
“大人保重。”太监弯腰行礼。
诸葛恪并未放缓脚步,反而健步如飞,匆匆离宫回府。
太监返回殿内,将信呈递孙权。
孙权接过信件,先瞥见落款“刘阿斗”,再查看火漆,完整无损,显然无人私阅。
这实为诸葛詹刻意安排——署名刘阿斗,可保诸葛恪事后免受牵连。
毕竟两国君主往来文书,诸葛恪未敢擅拆,自然不明内容,也就与此无关。
孙权取过裁刀,干脆利落划开信封,抽出信纸展开——
“生子当如孙仲谋,合肥十万送人头。”
“背信弃义 ** 辈,背刺盟友夺荆州。”
开篇两行字犹如两记耳光,抽得孙权眼前发黑,握着信纸的手青筋暴起,几乎要将纸张捏碎。
但他咬牙继续往下读——明知是辱骂,却偏要看完才甘休。
“伪帝孙权,其父孙坚、兄孙策,皆一世豪杰。”
“孙坚乃江东猛虎,孙策为江东霸王,至孙权,不过江东鼠辈。”
“若无父兄基业,尔不过一庸人,安敢妄称至尊?全赖侥幸,实则无能。”
“当年赤壁,若无周郎力挽狂澜,尔早为阶下囚。然周郎身故,尔苛待其遗孤,何其薄情。”
“昔日石亭,若无陆伯言力战,尔已成枯骨。后却将陆郎流放武昌,远离朝堂,何其寡义。”
“先向曹操屈膝,再对曹丕称臣,奴颜媚骨,苟且偷生。”
“五伐合肥,寸土未得。八百敌胆,十万 ** 。丑态百出,贻笑大方。”
“送子为质,弃妻囚弟,苛责侄辈。六亲不认,禽兽所行。”
“特赠对联一副,宜裱于厅堂,日日自省。”
上联:“无情无义 ** 无能,无分南北。”
下联:“不仁不义不忠不信,不是东西。”
横批:“鼠辈至尊。”
“孙仲谋老匹夫,待本公子攻陷建业,必毁你宗祠,掘你先人陵寝,辱你家眷!”
署名:诸葛思远。
信至此处戛然而止。
孙权阅罢只觉天旋地转,怒火攻心险些昏厥。
“竖子安敢!!”孙权双目赤红,咆哮声震得殿宇梁柱簌簌作响,“传令三军!朕要活捉这狂悖小儿,凌迟碎剐方消此恨!”
……
襄阳城。
暴跳如雷的孙权终究未能立即兴兵。再是恼恨,也得等曹爽先动刀兵,而曹爽又须待春耕结束。
时值年节方过,蜀汉尚有喘息之机备战。
汉水江面,无数流马舟如离弦之箭顺流直下。舟中满载粮秣,尽数纳入襄阳粮仓。
自蜀中至汉中运粮艰难,然汉中至襄阳却可借沔水汉江之利。
流马舟虽载重有限,却胜在蚁多咬死象。
更妙者,这些抵岸小舟连船带粮皆充入城中——此等舟楫仅能顺流而行,欲溯汉水重返沔水难如登天,反倒能劈作城中薪柴。
襄阳备战讲究“米柴兼备”,流马舟一石二鸟。
陆路亦有辎重昼夜不绝:
畏潮的水泥只能车载马驮;
三万套诸葛连弩并箭矢如林;
沉甸甸的兵甲映寒光。
王平帐下实无三万雄兵——前番襄樊血战折损五千。
然诸葛詹仍按满额拨付,因他深谙舅氏底蕴:
凑五千精锐私兵不过探囊取物。
府库外,黄姓太守正以勤慎点算。
此公与诸葛詹生母黄氏乃堂兄妹,亦算得少年郎君舅父。
“大人,王平将军派兵送来五千套精良装备,包括刀剑铠甲和连弩。”侍从禀报道。
黄太守微微颔首:“传令庞良、蒯休,率部前来领取军械。”
“遵命。”
不多时,两名三十余岁的将领率领五千兵马整齐列阵而至。这支队伍军容肃整,行进间纪律严明,显然久经操练,虽非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师,却远非新募士卒可比。
自魏国据守襄阳以来,本地豪族未受波及。当年刘表病逝后,四大家族献城归顺曹操,族中子弟多仕于曹魏,根基自然稳固无忧。
“拜见叔父。”庞良与蒯休向黄太守行礼。
“思远运来的皆是上等军备,更有诸葛连弩。即刻整装部队,协助王平将军守城。”黄太守沉声下令。
自诸葛詹收复襄阳,黄家便死心塌地追随汉室——未来丞相是自家外甥,何须踌躇?更何况诸葛詹长子出生时曾来信承诺,此子将承黄氏香火继承黄承彦血脉,两家纽带愈发紧密。
“思远表弟这份厚礼着实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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