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楼 第7章 破庙栖身

连绵的秋雨已经下了三天三夜，山谷里弥漫着潮湿的雾气，将树木和岩石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玉玲珑背着竹篮，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的山路上，竹篮里装着今天采摘的草药，叶子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自从跟着清风道长学习医术和剑法以来，这样的采药之行已经成了她的日常。每天清晨出发，穿梭在山林之间，辨认草药、采摘标本，傍晚时分再回到茅屋。这段时间的学习让她受益匪浅，不仅认识了上百种草药，剑法也有了很大的进步，梦中白衣女子的剑招在她的演练下渐渐有了雏形。

“哗啦啦 ——” 雨声突然变大，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落下来，打在树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玉玲珑抬头望了望天空，乌云密布，仿佛随时会有倾盆大雨倾泻而下。她知道不能再继续往前走了，必须尽快找到避雨的地方，否则很容易在这深山里迷路或者受凉生病。

她环顾四周，目光在远处的山坡上停了下来。那里隐约有一座破败的建筑，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看起来像是一座废弃的庙宇。“太好了，有地方避雨了！” 玉玲珑心中一喜，连忙加快脚步，朝着那座破庙的方向走去。

山路越来越陡峭，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冰冷的寒意顺着皮肤渗入骨髓。但她毫不在意，只是一心想着尽快赶到破庙。竹篮里的草药被雨水浸湿，变得沉甸甸的，但她依旧紧紧抓着，这些都是师父需要的药材，不能弄丢了。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玉玲珑终于来到了破庙前。这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山神庙，庙门早已腐朽不堪，歪斜地挂在门框上，上面布满了蛛网和灰尘。庙墙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的砖石，墙角长满了杂草和青苔，显得破败而荒凉。

玉玲珑推开庙门，“吱呀” 一声，腐朽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声响，在这寂静的雨天里显得格外突兀。她走进庙里，一股浓重的霉味和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庙宇不大，正中央供奉着一尊残缺的山神神像，神像身上布满了灰尘和蛛网，半边脸颊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的泥土和稻草，但那双眼睛依旧威严地注视着前方，仿佛在守护着这座破败的庙宇。神像前的供桌也早已腐朽，上面散落着一些破碎的瓦片和枯枝。

“总算可以避雨了。” 玉玲珑松了一口气，将竹篮放在地上，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她走到神像旁边，找了一个相对干燥的角落坐下，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休息。

雨声越来越大，庙宇的屋顶似乎有多处破损，雨水顺着缝隙滴落下来，在地上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水洼。玉玲珑蜷缩在角落里，听着外面的风雨声，感觉有些孤寂。她想起了茅屋的温暖，想起了师父慈祥的笑容，还有苏婉儿姐姐温柔的话语，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被神像前的地面吸引了。那里有一堆黑色的灰烬，看起来像是不久前有人在这里生过火。灰烬旁边还散落着几根未烧尽的木柴，上面还带着些许温热的气息。

“这里有人居住？” 玉玲珑心中一惊，警惕地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庙宇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除了她之外，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但那堆新鲜的灰烬却在无声地告诉她，不久前这里一定有人来过，甚至可能就住在这座破庙里。

是谁会住在这种荒山野岭的破庙里？是像师父一样隐居的高人，还是山中的猎户，或者是…… 心怀不轨的恶人？玉玲珑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警惕。在这深山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可能遇到，她不能掉以轻心。

她轻轻拿起放在地上的竹篮，想要尽快离开这里。但外面的雨势丝毫没有减小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大，狂风夹杂着雨水呼啸而过，仿佛要将整座庙宇都掀翻。在这样的天气里离开，无疑是自寻死路。

“怎么办？” 玉玲珑有些犹豫。留在破庙里，可能会遇到未知的危险；离开，又会面临风雨的侵袭。她的目光在庙宇里扫过，最终落在了那尊高大的山神神像上。

“有了！” 玉玲珑心中一动，连忙走到神像后面，蜷缩在神像与墙壁之间的缝隙里。这里空间狭小，只能容纳一个人，但却很隐蔽，从外面很难发现。她将竹篮放在身前，作为掩护，然后屏住呼吸，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庙宇里静得可怕，只有外面的风雨声和屋顶的滴水声。玉玲珑的心跳得飞快，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那个可能住在破庙里的人会不会回来。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声，似乎有人在雨中艰难地行走。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庙门口，接着是一阵急促的喘息和拍打身上雨水的声音。

玉玲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紧紧握住竹篮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屏住呼吸，透过神像与墙壁之间的缝隙，紧张地向庙门口望去。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庙门口，那人穿着一件破旧的蓑衣，斗笠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下巴上浓密的胡须和嘴角的一道疤痕。他身材魁梧，肩膀宽阔，手里提着一把猎刀，刀鞘上还沾着泥土和血迹，看起来像是一个常年在山中打猎的猎户。

猎户走进庙里，抖了抖蓑衣上的雨水，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他环顾了一下庙宇，目光在中央的神像和地上的水洼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径直走到那堆灰烬旁，蹲下身子，用树枝拨了拨灰烬，似乎在检查什么。

玉玲珑的心怦怦直跳，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不知道这个猎户会不会发现她，也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从他那道狰狞的疤痕和手中的猎刀来看，显然不是好惹的角色。

猎户检查完灰烬，似乎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他站起身，走到供桌旁，将猎刀放在桌上，发出 “哐当” 一声轻响。然后他摘下斗笠，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额头上布满了皱纹，眼神锐利而警惕，仿佛能洞察一切。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羊皮袋，打开盖子，往嘴里灌了几口酒，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神情。他靠在供桌旁，闭上眼睛休息，似乎在缓解雨中奔波的劳累。

玉玲珑躲在神像后面，大气不敢出。她能清晰地听到猎户的呼吸声和外面的风雨声，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她不知道这个猎户会在这里待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脱身。

就在这时，庙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这次的脚步声很轻，像是女子的脚步，伴随着细碎的说话声。猎户猛地睁开眼睛，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迅速抓起桌上的猎刀，警惕地望向庙门口。

玉玲珑也是一惊，没想到还会有人来。她更加紧张地缩在神像后面，透过缝隙向门口望去。

两个女子的身影出现在庙门口，她们都穿着蓑衣，提着篮子，看起来像是山中的采药女。前面的女子身材高挑，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梳着两条麻花辫，脸上带着几分英气；后面的女子年纪稍小，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圆圆的脸蛋，一双大眼睛灵动可爱，充满了好奇。

“姐姐，你看这里有座破庙，我们进去避避雨吧。” 年纪小的女子说道，声音清脆悦耳。

“嗯，也好。” 年长的女子点了点头，两人走进庙里。当她们看到庙里的猎户时，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猎户看到是两个女子，眼中的警惕稍稍放松了一些，但依旧紧紧握着猎刀，冷冷地看着她们：“你们是谁？怎么会来到这里？”

年长的女子定了定神，对着猎户拱了拱手：“这位大哥，我们是附近的采药女，因为突然下雨，想进来避避雨，打扰了大哥，还请见谅。” 她的声音沉稳而冷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猎户打量了她们一眼，看到她们篮子里的草药，眼中的怀疑又减少了几分。他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将猎刀重新放在桌上，但依旧保持着警惕的姿态。

两个女子松了一口气，走到庙宇的另一边，远离猎户的地方坐下。年长的女子从篮子里拿出一块布，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然后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目光在那堆灰烬上停留了片刻，又很快移开。年幼的女子则显得有些好奇，东张西望地打量着破庙，时不时地偷偷看一眼猎户和神像后面的方向。

玉玲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到年幼的女子正朝她的方向看来，连忙把头缩了回去，心脏 “砰砰” 直跳。她不知道这两个女子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发现自己。

庙宇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只有外面的风雨声和屋顶的滴水声。猎户靠在供桌旁闭目养神，但玉玲珑能感觉到他的耳朵一直在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年长的女子则和年幼的女子低声交谈着什么，声音很小，听不真切。

时间慢慢过去，雨势渐渐小了一些，但依旧没有停的迹象。玉玲珑蜷缩在神像后面，感觉浑身冰冷，又饿又累。她从早上出来就一直没有吃东西，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浸湿，冰冷的寒意让她瑟瑟发抖。

她悄悄从竹篮里拿出一个早上准备的窝头，这是她的午饭，用油纸包着，没有被雨水浸湿。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刚想咬一口，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就到了庙门口。

“哒哒哒 ——” 马蹄声停在庙门外，接着是几声清脆的马鞭声和男子的吆喝声。猎户和两个女子都警惕地站了起来，望向庙门口。

玉玲珑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但听这动静，似乎来者不善。她连忙将窝头放回竹篮，握紧了拳头，做好了随时应对危险的准备。

庙门被猛地推开，几个穿着黑衣的汉子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刀疤脸，腰间佩着长刀，眼神凶狠，一看就不是善茬。他身后跟着四个手下，个个都面露凶光，手里拿着刀棍，气势汹汹地扫视着庙里的人。

“哟，这里还挺热闹的嘛。” 刀疤脸冷笑一声，目光在猎户、两个女子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角落里的灰烬上，“看来这里经常有人来啊。”

猎户紧紧握着猎刀，冷冷地看着刀疤脸：“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刀疤脸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反而走到供桌旁，一脚将上面的杂物踢翻在地，嚣张地说道：“我们是黑风寨的人，奉寨主之命在此搜查一个逃跑的丫头。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穿着粗布衣裳，背着竹篮？”

玉玲珑听到 “黑风寨” 三个字，心中一惊。她听说过这个黑风寨，是附近山里的一个强盗窝，寨里的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附近的村民都对他们恨之入骨。他们要找的女孩是谁？难道是自己？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更加隐蔽地藏在神像后面，祈祷着不要被发现。

猎户皱了皱眉头：“没见过。我们只是来避雨的，不知道什么逃跑的丫头。”

“没见过？” 刀疤脸冷笑一声，“我看你们就是在撒谎！这荒山野岭的，谁会没事跑到这破庙里来？我看那丫头说不定就藏在你们中间！” 他挥了挥手，“给我搜！”

四个手下立刻散开，开始在庙里四处搜查。他们翻看着猎户和两个女子的篮子，踢打着地上的杂物，甚至连神像后面都没有放过。

玉玲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觉到一个黑衣汉子正朝着神像的方向走来。她紧紧闭上眼睛，屏住呼吸，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大哥，这里没人。” 黑衣汉子检查完神像后面，对着刀疤脸喊道。原来玉玲珑蜷缩在神像与墙壁之间的缝隙里，位置十分隐蔽，加上光线昏暗，汉子并没有仔细检查，所以没有发现她。

玉玲珑松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刀疤脸有些不甘心，他走到猎户面前，恶狠狠地说：“我警告你们，要是发现了那个丫头，立刻报告给我们黑风寨，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他又看了看两个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这两个小娘子长得不错啊，不如跟我们回寨里，给我们寨主当压寨夫人怎么样？”

“你休想！” 年长的女子怒喝道，她挡在年幼的女子面前，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警惕，“我们只是普通的采药女，你们不要胡来！”

“胡来？” 刀疤脸淫笑一声，“在这深山里，我们黑风寨就是王法，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给我把她们带走！”

“是！” 两个手下立刻上前，想要抓住两个女子。

“住手！” 猎户突然大喝一声，挡在了两个女子面前，“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老子就是王法！” 刀疤脸不屑地说道，“看来你是想多管闲事了？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挥了挥手，“给我一起拿下！”

两个手下立刻冲向猎户，挥舞着刀棍打了过来。猎户毫不畏惧，挥舞着猎刀迎了上去。只听 “叮叮当当” 几声脆响，猎户的猎刀与手下的刀棍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溅。

猎户的身手不错，刀法娴熟，显然是常年在山林中打斗练就的功夫。但黑风寨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两人配合默契，一攻一守，渐渐占据了上风。

年长的女子见状，从篮子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对着年幼的女子低声说：“阿妹，我们快走！”

“姐姐，那大哥怎么办？” 年幼的女子担忧地问道。

“别管了，我们先逃出去再说！” 年长的女子拉着年幼的女子，趁着混乱向庙门口跑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 刀疤脸看到她们要跑，立刻追了上去，手中的长刀挥舞着砍向年长的女子。

年长的女子反应迅速，拉着年幼的女子向旁边一躲，躲开了刀疤脸的攻击。但刀疤脸紧追不舍，刀刀致命，两人很快就被逼到了墙角，陷入了绝境。

猎户看到两个女子有危险，想要上前帮忙，但被两个手下死死缠住，根本脱不开身。他急得大喊：“小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玉玲珑再也忍不住了。她看到刀疤脸的长刀就要砍到年长的女子身上，心中一急，从神像后面冲了出来，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刀疤脸的后背打了过去。

“砰” 的一声闷响，木棍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刀疤脸的后背上。刀疤脸惨叫一声，转过身，恶狠狠地看着玉玲珑：“哪里来的小丫头，敢偷袭老子！”

玉玲珑被他凶狠的眼神吓得浑身一颤，但还是鼓起勇气，挡在两个女子面前：“不许你伤害她们！”

“找死！” 刀疤脸怒喝一声，挥舞着长刀就向玉玲珑砍来。

玉玲珑虽然学了一段时间的剑法，但实战经验几乎为零，面对刀疤脸凶狠的攻击，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她下意识地按照师父教的招式，挥舞着木棍格挡，但力气相差悬殊，很快就被刀疤脸压制住，险象环生。

“小心！” 猎户见状，焦急万分，拼尽全力逼退两个手下，想要过来帮忙，但却被死死拦住。

年长的女子也趁机挥舞着匕首，刺向刀疤脸的侧面，想要分散他的注意力。但刀疤脸身手敏捷，轻易就躲开了她的攻击，依旧紧盯着玉玲珑不放。

就在这危急关头，玉玲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梦中白衣女子的剑招。她下意识地侧身躲过刀疤脸的长刀，然后脚步轻点，身体如同柳絮般向后飘去，避开了刀疤脸的追击。接着，她手中的木棍如同长剑般刺出，快如闪电，直逼刀疤脸的胸口。

这一招来得突然而迅猛，刀疤脸根本没反应过来，被木棍狠狠刺中胸口，疼得他闷哼一声，后退了几步。

“这…… 这是什么招式？” 刀疤脸惊讶地看着玉玲珑，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小丫头竟然有如此精妙的身手。

玉玲珑自己也有些惊讶，她没想到梦中的剑招竟然能在实战中发挥作用。但她没有时间多想，趁着刀疤脸后退的机会，她再次出招，木棍在她手中如同活过来一般，时而迅猛凌厉，时而轻柔曼妙，将白衣女子的剑招演绎得淋漓尽致。

刀疤脸被打得连连后退，心中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小丫头压制，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怒吼一声，使出全力，长刀挥舞得如同狂风暴雨般，想要尽快拿下玉玲珑。

玉玲珑渐渐有些体力不支，毕竟她的年纪还小，力气也不如刀疤脸。她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身上已经被刀疤脸划了几道口子，鲜血渗了出来，染红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