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英雄：游隼 第123章 物理清除

九龙，深水埗。这里是港岛最真实的腹地，密密麻麻的“唐楼”如同积木般堆叠在一起，将天空切割成一条条狭窄的缝隙。空气中，永远弥漫着一种复杂的，由街边食肆的油烟、老旧空调外机滴下的冷凝水、以及无数居民生活气息混合而成的，独属于市井的潮湿味道。夜幕之下，大南街的霓虹招牌闪烁着斑驳陆离的光，将一排排晾在窗外的衣物，染上了光怪陆离的色彩。这里是繁华都市的b面，充满了旺盛的，近乎野蛮的生命力，也同样，是藏污纳垢，最适合幽灵潜行的猎场。

一栋毫不起眼的唐楼，七楼的某个单位内。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没有透出丝毫光亮。房间里，只有笔记本电脑屏幕发出的，幽冷的光，映照在林瑶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她的瞳孔中，倒映着飞速滚动的数据流，整个人，仿佛已经与这台机器，融为一体。沈砚，则像一尊沉默的雕像，站在窗帘的缝隙旁，身体完全隐没在黑暗之中，只用一只眼睛，警惕地，观察着楼下那片被霓虹灯照亮的，人间烟火的世界。他选择的这个观察点，极为刁钻，既能将楼下街道的主要出入口尽收眼底，又绝对不会将自己的轮廓，暴露在任何可能的视线之中。

“鱼饵，已经放出去了。”林瑶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和疲惫，“我植入的‘探针’，伪装成了音频文件的正常数据校验码。只要‘饿狼’打开那个文件，哪怕只是进行最基本的数据完整性校验，‘探针’就会被激活。它会像一个寄生虫，附着在对方设备的网络协议栈上，将他的物理地址，实时地，发送回来。”

“他会打开吗？”沈砚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砂纸，在打磨着粗糙的木头。

“他会的。”林瑶的语气，充满了自信，“‘饿狼’是一个极度自负的人。从他留下的那个‘后门’就能看出来。他相信自己的技术，是无懈可击的。戴维森的失败，对他来说，是一种侮辱。他一定会亲自检查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失败的原因。而那个音频文件，是他亲手制作的，是他留下的‘签名’。他一定会打开它，就像一个画家，会审视自己不满意的作品一样。”

就在林瑶话音刚落的瞬间，她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一个原本静止的，代表着世界地图的界面，突然，一个刺眼的红点，在欧洲大陆的腹地，猛烈地闪烁起来！

“抓到你了！”林瑶的眼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她的手指，在键盘上急速敲击，屏幕上的地图，被迅速放大。红点的位置，被一层层地精准定位。从国家，到城市，到街区，再到一栋具体的建筑物！

“瑞士，日内瓦，莱蒙湖畔，一栋名为‘宁静之所’的私人疗养院！”林瑶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饿狼’就在那里！他妈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能想到，‘共济会’的顶级操盘手，一个在金融市场掀起腥风血雨的刽子手，竟然会藏在一个该死的疗养院里！”

然而，这份胜利的喜悦，仅仅持续了不到三秒钟。几乎是在林瑶锁定“饿狼”位置的同一时刻，一股强烈的，如同被洪荒猛兽盯上一般的致命危机感，瞬间，笼罩了沈砚的全身！他的瞳孔，在一刹那，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状！

“不好！我们暴露了！”沈砚的声音，如同寒冰般冷冽。他甚至来不及解释，身体已经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他一把抓起林瑶的胳膊，将她连同那台宝贵的笔记本电脑，一起拽离了原来的位置，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死死地，按在了一面承重墙的后面！

“砰！砰！砰！砰！”

几乎是在他们卧倒的瞬间，一连串沉闷而有力的，如同重锤敲击在墙壁上的声音，骤然响起！他们刚才所站立的那面墙壁，瞬间，如同被无数无形的铁拳击中，爆开了一团团的粉尘和碎屑！那不是普通的子弹，而是专门用来对付轻型装甲的，大口径穿甲弹！子弹以恐怖的动能，轻易地撕裂了唐楼那脆弱的砖墙结构，在房间内，拉出了一道道死亡的直线！一台老旧的电视机，被一颗流弹击中，屏幕瞬间炸裂，闪烁着电火花，冒出了滚滚的浓烟。

袭击，来自对面！沈砚的脑海中，瞬间，就做出了最精准的判断。他刚才所处的位置，正好在对面楼顶狙击手的射界之内。对方显然已经在这里，潜伏了很久。他们在等待一个信号。而那个信号，很可能，就是林瑶的“探针”被激活的瞬间，所产生的，那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量子通讯信号波动！

“该死！是双向陷阱！”林瑶也瞬间明白了过来。她以为自己在钓鱼，却没想到，自己也成了对方渔网上的猎物。“饿狼”在那个音频文件中，不仅留下了“后门”，还设置了一个反向追踪的，触发式警报！一旦“后门”被异常访问，警报就会立刻，将访问者的位置，发送给潜伏在附近的“清洁工”！

“他们有多少人？”林瑶紧紧地抱着电脑，躲在墙后，大声问道。

“不知道。”沈砚的回答，简洁而冷静。他从战术背心里，拔出了一面小小的，可以伸缩的战术观察镜，小心翼翼地，从墙角探出去，快速地扫了一眼。然而，外面一片寂静，除了对面楼顶上，一个一闪而逝的，镜片反光之外，他没有看到任何敌人。

但是，沈砚知道，敌人，已经来了。他们就像一群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这些“清洁工”，是“共济会”最锋利的，也是最肮脏的屠刀。他们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物理清除”掉所有对组织构成威胁的，或者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垃圾”。戴维森是，现在的他们，也是。

突然，房门处，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那是门锁的锁芯，被专业的工具，从外部破坏的声音。

来了！沈砚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他没有选择去堵门，因为他知道，那毫无意义。对方既然敢从正面强攻，就一定拥有破门的重型装备。他一把拉起林瑶，指了指房间里，那个通往厨房的，狭窄的门洞，做了一个“进去”的手势。

林瑶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猫着腰，钻进了厨房。而沈砚，则深吸了一口气，身体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贴在了门旁边的墙壁上。他手中的92式手枪，已经加装了消音器，黑洞洞的枪口，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轰！”

一声巨响，房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硬生生地，撞得四分五裂！木屑和门框的碎片，向房间内，暴雨般地飞溅开来！紧接着，三个全身笼罩在黑色作战服中，头戴防弹面罩，手持加装了消音器和战术手电的mp5冲锋枪的“清洁工”，呈一个标准的“品”字形攻击阵型，如同三道黑色的闪电，冲进了房间！

他们动作迅捷，配合默契，枪口上的战术手电，射出三道刺目的白光，在烟尘弥漫的房间内，疯狂地扫动着，寻找着任何可能的目标。他们没有喊叫，没有交流，整个过程，安静得，就像是一场被按下了静音键的，死亡之舞。

就在最前面的那名“清洁工”，即将踏入沈砚的攻击范围的瞬间，沈砚动了！

他的身体，如同鬼魅般，从墙后闪出。他没有开枪，因为在如此近的距离，任何枪声，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的左手，如同铁钳般，死死地，抓住了那名“清洁工”持枪的手腕，向上一抬！

“噗！噗！噗！”

一连串被压抑到极致的，沉闷的枪声响起。那名“清洁工”的枪口，不受控制地，向着天花板，喷吐着火舌。水泥的碎屑，如同雨点般，簌簌地，掉落下来。

与此同时，沈砚的右腿，如同钢鞭般，狠狠地，踹在了对方的膝盖上！只听“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那名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壮硕的“清洁工”，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跪倒。

沈砚得势不饶人，他的身体，顺势向前一撞，用肩膀，狠狠地，撞进了对方的怀里。同时，他手中的92式手枪，已经顶在了对方的下颌处。

“噗！”

一声轻响，血花，从对方防弹面罩的缝隙中，喷涌而出。那名“清洁工”的身体，猛地一僵，然后，软软地，倒了下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剩下的两名“清洁工”，甚至还没来得及，将枪口，完全转向沈砚的方向！

沈砚一击得手，身体没有丝毫停顿。他以倒下的那名“清洁工”的尸体为掩护，就地一滚，手中的枪，已经指向了第二名敌人！

“噗！噗！”

两声沉闷的枪响，几乎不分先后。第二名“清洁工”的胸口，爆出两团血花。他手中的mp5，无力地垂下，身体，重重地，撞在了墙上，然后，滑倒在地。

最后一名“清洁工”，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手中的冲锋枪，喷吐出愤怒的火舌，向着沈砚刚才翻滚的位置，疯狂地扫射着！子弹，将地面，打得碎石飞溅！

然而，沈砚，却早已不在那里。他利用对方射击的间隙，一个前滚翻，已经冲到了房间的另一侧，躲在了一张被掀翻的，厚实的实木沙发后面。

房间里，暂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剩下那名“清洁工”，粗重的喘息声，和从被打破的窗户，灌进来的，城市的喧嚣。

突然，厨房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微波炉“叮”的脆响。紧接着，一股浓烈的，刺鼻的焦糊味，伴随着滚滚的浓烟，从厨房里，疯狂地，涌了出来！

“着火了！着火了！”林瑶的尖叫声，适时地，响了起来。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慌和恐惧，仿佛是一个被吓坏了的，普通居民。

那名仅存的“清洁工”，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有些措手不及。他的注意力，被成功地，吸引到了厨房的方向。就在他犹豫的这一刹那，沈砚，再次，动了！

他如同猛虎出笼，从沙发后面，一跃而起，手中的枪，稳稳地，指向了那名“清洁工”的后背！

“噗！”

子弹，精准地，从他后心处，钻了进去。那名“清洁工”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扑，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声息。

沈砚快步上前，检查了一下三名“清洁工”的尸体，确认他们已经全部死亡后，立刻冲进了厨房。

厨房里，浓烟滚滚。林瑶正拿着一个烧得焦黑的平底锅，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而在微波炉里，一个被加热到极限的，装满了黄油和辣椒的盘子，正在“滋滋”地，冒着令人窒息的浓烟。

“干得漂亮。”沈砚对着林瑶，竖起了大拇指。然后，他果断地说道：“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楼下，肯定还有他们的同伙！”

他拉着林瑶，没有走正门，而是来到了厨房后面，一个狭小的，只够一人通过的，天井。这里，挂满了邻居们晾晒的衣物和被褥，散发着一股潮湿的，混杂着洗衣粉味道的气息。沈砚抬头看了一眼，头顶，是纵横交错的，如同蜘蛛网般的，各种管道和电线。

“抓紧我！”沈砚不容分说，将林瑶，用一根战术背带，固定在了自己的背上。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一根粗壮的，锈迹斑斑的煤气管道，双腿，蹬在粗糙的墙壁上，开始，如同壁虎般，向上，快速地，攀爬而去！

他们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那片由管道和电线，交织成的，钢铁丛林之中。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更多的，如同鬼魅般的黑色身影，冲进了那间已经变得一片狼藉的房间。为首的一人，看了一眼地上的三具尸体，拿出一个加密的卫星电话，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的语调，汇报道：“‘麻雀’失手，目标逃脱。重复，目标逃脱。请求‘猎犬’支援，封锁整个街区。他们，跑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