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心沼泽的雾气比传闻中更浓重,像是被谁打翻了墨缸,灰蒙蒙的瘴气凝滞在天地间,稠得能拧出水来。阳光穿透不了这层厚重的屏障,只能在雾气顶端投下几缕微弱的光斑,落在脚下的岩石上,转瞬便被潮湿的空气吞噬。真武盟的残部踩着半露的岩石艰难前行,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舞蹈 —— 那些覆盖着深绿色苔藓的岩石湿滑如冰,稍不留神就会打滑,而岩石下方,是泛着诡异油光的墨黑泥水,黏稠得如同融化的沥青,散发出一股腐朽的腥臭味,呛得人胸口发闷。
一名年轻的破枷武者脚下一滑,脚踝擦过泥水的边缘,深色的裤腿瞬间被腐蚀出一个破洞,布料化作焦黑的碎屑簌簌掉落,皮肤上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剧痛。他痛呼一声,踉跄着扶住身边的枯木,裤腿下的皮肤已经红肿起泡,冒着淡淡的黑烟。“忍着点。” 身旁的战友伸手搀扶住他,从怀中掏出一小块仅剩的疗伤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他的伤口上。药膏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发出 “滋啦” 的轻响,白色的烟雾升起,那名武者疼得牙关紧咬,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 —— 在这危机四伏的沼泽中,任何多余的动静都可能引来未知的危险。
方休走在队伍中段,掌心的圣物结晶散发着微弱的金光,如同黑暗中的一点星火,勉强在他周身撑起一层薄薄的能量屏障。这层屏障能挡住沼泽中弥漫的腐气,却挡不住体内异种能量的疯狂冲撞。黑色的纹路早已爬满他的左脸,如同蔓延的墨渍,顺着脖颈蜿蜒至心口,每一次脉搏跳动,都带来刀割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脏腑间穿梭。他的视线时常陷入模糊,眼前的岩石会突然扭曲成噬界者狰狞的面孔,张着血盆大口向他扑来,喉咙里的腥甜一次次涌上,又被他强行咽下,温热的液体在喉咙里灼烧,带着淡淡的铁锈味。冷汗浸透了他后背的战甲,与沼泽中的雾气混合成黏腻的湿冷,贴在皮肤上,冻得人瑟瑟发抖。
他抬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指尖触到滚烫的皮肤,黑色纹路在指尖下微微蠕动,像是有生命的藤蔓。他知道,体内的平衡本源力在断骨峡谷的战斗中几乎消耗殆尽,如今全靠圣物结晶的能量勉强支撑,再这样下去,不等墨渊的追兵赶来,他或许就会被这异种能量吞噬。可他不能倒下,身后是真武盟最后的火种,是玄穹界最后的希望,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必须带着这支队伍走出这片绝境。
“方休大人,再这样下去,怕是有战士撑不住了。” 蚀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他快步走上前,手中的物资清单早已被汗水浸透,原本清晰的字迹变得模糊不清,边角也被反复揉搓得卷起。蚀风的嘴唇干裂起皮,脸色苍白如纸,眼窝深陷,显然也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 —— 连日来,他不仅要清点物资、规划行程,还要照顾伤员,几乎没有合眼的时间。“能量晶只剩三块了,连维持基础的战气屏障都不够,刚才又有两名战士的屏障破裂,吸入了瘴气,现在已经开始发热昏迷。”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绝望,“食物更是告急,剩下的能量饼加起来不足二十块,平均每个人连四分之一块都分不到。”
他的话音未落,队伍后方便传来一阵压抑的肠鸣声,此起彼伏,在寂静的沼泽中格外清晰。几名年轻的战士脸色蜡黄,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脚步虚浮得几乎要摔倒,只能互相搀扶着,艰难地跟上队伍的步伐。其中一名战士实在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双手撑着冰冷的岩石,剧烈地咳嗽起来,咳着咳着,便吐出一口带着黑色血丝的唾沫。“我…… 我走不动了……” 他声音微弱,眼神涣散,望着前方无边无际的沼泽,眼中充满了绝望,“与其死在这里,不如…… 不如投降墨渊算了……”
“胡说什么!” 旁边的老兵立刻喝止他,伸手将他拉起来,“我们是真武盟的人,是玄穹界的守护者,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话虽如此,老兵的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他自己的肚子也在咕咕作响,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只是靠着一股信念硬撑着。
方休停下脚步,回头望向队伍末尾,看着那些疲惫不堪、眼神中充满绝望的战士,心中一阵刺痛。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缓解体内的剧痛,声音沙哑却坚定:“再坚持一下,我们一定能找到补给。大家放心,只要我方休还活着,就绝不会让任何一个兄弟饿死在这里。”
不知又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片黄褐色的干燥空地,与周围墨黑的沼泽形成鲜明的对比。那片空地不大,却足够队伍暂时休整,泥土带着正常的湿润气息,没有被黑色泥水浸染。战士们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希望,疲惫的身躯仿佛注入了一丝力气,加快了脚步向空地走去。
抵达空地后,大家立刻动手清理场地,有人用长刀砍断周围的枯木,有人搬开散落的碎石,还有人四处寻找干燥的柴薪。一名战士从怀中掏出燧石,反复敲打了几十次,才终于溅起一点火星,引燃了干枯的茅草。篝火 “噼啪” 作响,跳跃的火苗驱散了些许寒意和湿气,橘红色的光芒照亮了战士们疲惫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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