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欢迎访问小米阅读
-
桌面快捷
-
加入收藏
桌面快捷
加入收藏
林月等待的机会，比她预想的来得更快一些。
边境传来捷报，大军凯旋。皇帝龙心大悦，在宫中设下盛宴，犒赏有功将士，后宫凡有品级者皆可列席。这是一个公开的、盛大的场合，人多眼杂，既是柳贵妃可能再次动手的好时机，也是林月可以借机做点什么的舞台。
宴会上，太极殿内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悠扬，舞姬彩袖翻飞，觥筹交错间，一派歌舞升平。林月坐在末席，位置偏僻，几乎隐没在阴影里，毫不起眼。她安静地用着面前案几上的膳食，每一道菜，每一盏酒，在入口前都经过铁蛋的快速扫描。
果然，当一道看似清淡鲜美、冒着热气的“白玉珍珠羹”被宫女端到她面前时，铁蛋发出了清晰的警告：【检测到目标羹汤中含有微量“冰凝散”成分，性质与之前情报吻合，长期摄入会导致宫寒体虚，不易受孕。】
来了！还是同样的手段，只是换了个场合，或许剂量有所调整。
林月眼神一冷，心中已有计较。她没有声张，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也没有去碰那碗羹汤。她只是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掩，手指微动，将一个小纸包里的无色无味粉末（她提前让铁蛋兑换的、具有强吸附和部分中和作用的特殊药粉，价值15吃瓜点）悄无声息地弹入了羹汤之中。这药粉不能完全解毒，但可以极大减弱毒性，并能在一定程度上“标记”这碗被动了手脚的羹汤，留下后续探查的线索。
她全程动作如行云流水，面色平静无波，仿佛只是整理了一下衣袖。
宴会进行到一半，气氛愈加热烈。皇帝心情极佳，与几位心腹重臣和凯旋的将领谈笑风生，话题不知不觉便转到了此次边境战事的细节上，皇帝感慨用兵之艰，后勤粮草转运维系之不易。
就在这时，坐在皇帝下首不远、一身华服、艳光四射的柳贵妃，忽然嫣然一笑，声音娇柔婉转，如同出谷黄莺，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皇上为国事夙夜操劳，臣妾等虽深处后宫，不能为皇上分忧解难，却也时时心系前方将士，感念他们的英勇。”
她话锋一转，目光似笑非笑地投向了末席的林月，语气带着一丝看似真诚的推崇：“臣妾听闻，景阳宫的林才人近日闭门苦读，手不释卷，尤其对史册典籍、山川地理颇有一番钻研。想必对兵家之事、国家大政，也有些不同于我等闺阁女子的独到见解？今日盛宴，群贤毕至，不如请林才人也来说上一二，权当为皇上助兴，也让我等姐妹开阔一下眼界，如何？”
她这话一出，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了几分，所有人的目光，带着好奇、审视、玩味以及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齐刷刷地聚焦到了末席那个单薄的身影上。让一个深宫女子，在如此场合谈论军国大事？这简直就是把她放在火上烤！说好了是僭越不知分寸，说不好就是无知妄言，徒增笑柄！无论哪种结果，都足以让林月刚刚因为脱离冷宫而积攒的那点微末资本瞬间清零，甚至可能再次获罪。
皇帝也循着众人的目光看了过来，眼神深邃平静，如同古井无波，看不出丝毫情绪。
林月心中冷笑连连，好一个柳贵妃！果然是连环计，先用阴损手段坏她根基，再在明面上用“捧杀”之计，要将她彻底打入尘埃！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从容不迫地站起身，走到殿中空旷处，向皇帝和太后方向盈盈一拜，姿态恭谨却不卑不亢，声音清越而沉稳：“皇上，太后娘娘，贵妃娘娘实在谬赞了。臣妾资质愚钝，不过闲来翻阅些杂书，聊以解闷，岂敢妄议军国大事，贻笑大方？若臣妾言语有失，冲撞了圣听，还请皇上和诸位大人海涵。”
她先将自己姿态放到最低，堵住那些准备看她笑话的人的嘴，然后才缓缓抬起头，目光清澈地看向皇帝，继续说道：“只是，臣妾近日读前朝地理志，见其上记载，此次大军凯旋所经之‘落雁峡’，两侧山势险峻，壁立千仞，中有湍流急涧，名为‘鹰愁涧’。古时曾有商队为求快捷，常冒险穿行此峡，然每遇夏秋时节，暴雨骤至，山洪倾泻，涧水猛涨，舟楫难渡，粮队物资常困于峡中，损耗巨大，甚至人货两失。”
她顿了顿，见皇帝听得认真，并无不悦之色，便微微加快了语速，但依旧条理清晰：“臣妾浅见，此类天险，于我朝辽阔疆域之内，恐非‘落雁峡’一处。若能选派精通水利、熟稔地理之干练臣工，详加勘察各地类似关隘要道，因地制宜，或兴修水利以调控水势，或开凿辅道以避洪峰，未必能一劳永逸根除天灾，但或可大大改善粮草辎重转运之效率，减少非战之损，于国于民，皆大有裨益。此乃臣妾一点愚钝书生之见，管中窥豹，妄言之处，恳请皇上圣裁。”
她没有去碰触具体的排兵布阵、战略战术，那是将领和兵部的事情。而是巧妙地从一个更务实、也更适合她后宫女子身份的角度——后勤保障、民生基建、地理利用切入，引经据典，言之有物，既展现了自己并非不学无术，确实“读了些书”，有“才学”和“见识”，又丝毫不逾矩，反而显得心思缜密，能联系实际，关心国计民生。
皇帝周谨听完，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和深沉的赞赏。他确实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柔弱安静、刚从冷宫出来的林才人，竟有这般不俗的见识和格局。她提出的问题，恰恰是困扰边境补给线多年的一个老问题，工部和兵部也曾多次讨论，却因种种原因未能彻底解决。她能想到这一层，并且提出相对可行的思路，实在难得。
“爱妃所言，确有见地，并非妄言。”皇帝点了点头，语气明显温和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探讨的意味，“此事关乎后勤命脉，朕会着工部与兵部会同详议，看看有无可行之处。”
柳贵妃坐在席上，看着皇帝对林月露出的赞赏神色，听着他温和的语气，保养得宜的脸上那完美的笑容瞬间僵硬，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本想捧杀，结果却反而成全了对方！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之际，站在殿中的林月，忽然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晃，原本就略显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她下意识地用手轻轻按住小腹，秀气的眉头微蹙，似乎正在强忍着某种突如其来的不适，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林才人，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一直关注着她的太后率先发现了她的异样，关切地询问道。
“回……回太后娘娘，”林月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和气短，“臣妾……臣妾无事，许是……许是方才多饮了两杯冷酒，酒气上涌，又或是殿内……有些气闷，歇息片刻便好……”她说着，身体又晃了一下，旁边侍立的宫女连忙上前一步扶住她。
皇帝看着她那副强撑着力气、弱不禁风的模样，又想起她方才条理清晰的言论，再联想到她之前在冷宫受苦、身体底子差的境遇，以及那张提醒“小心膳”的纸条……心中那点怜惜和怀疑瞬间被放大了。他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席上面色难看的柳贵妃，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既然身体不适，就不要强撑了。”皇帝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先回去好好歇着吧。来人，传太医去景阳宫，仔细为林才人诊治。”
“臣妾……谢皇上恩典。”林月声音微弱地谢恩，在宫女的搀扶下，如同风中细柳般，弱不禁风地、缓慢地退出了喧闹的大殿。
她这一退，看似是被柳贵妃“刁难”后身体不支败退，实则却在皇帝、太后乃至部分有心人心中，种下了一颗沉重的怀疑种子——为何偏偏在贵妃“抬举”她、她刚刚展露才华之后，就突发不适？联想到她刚从冷宫出来不久，体质虚弱，以及那若有若无的、关于膳食的警告……
【叮——吃瓜点 150！成功化解‘捧杀’危机，精准展现个人价值，并巧妙引导，反向埋下怀疑与怜惜的种子！】铁蛋的报数声及时响起，带着一丝程式化的肯定。
林月被宫女搀扶着，走在回景阳宫冰冷寂静的宫道上，感受着夜风的寒意，嘴角却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柳贵妃，这第一回合的正面交锋，看来，是我略胜一筹呢。她默默感受了一下袖中那个未曾动用的小瓷瓶，心中稍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