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开局拥有800魏博牙兵 第132章 刺王杀驾

夏至已过，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降临。赣水两岸的田野里，早稻已经抽穗，沉甸甸地弯下了腰，一片连绵起伏的金色波浪，预示着一个毋庸置疑的丰年。新政的推行，在经历了袁州的血腥震慑与王妃的怀柔安抚之后，已在江西全境步入正轨。

而对于刘澈而言，武力征服与土地改革的“奠基”之后，另一项更为深远、也更为根本的工程，已然拉开序幕。

洪州城南，一片原属于钟氏宗族的广阔园林，如今已被夷为平地，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工地。数千名工匠与被罚为苦役的囚徒在此处日夜劳作，一座规模宏大、格局方正的建筑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这里，便是未来整个江西的人才摇篮——豫章书院。

刘澈一身便服，在谢允与几名营造官的陪同下，亲自巡视着工地。他没有骑马，而是步行，不时停下，与满身汗水泥污的工匠交谈，询问营造的细节。他甚至能叫出几个负责关键工序的老匠人的名字，这让随行的官吏们暗暗心惊。

“主公，”谢允指着远处正在铺设地基的一片区域，轻声道，“按照王妃的图纸，那里将是书院的‘格物院’，专授算学、水利、营造、农桑等实学。而东侧，则是‘明法堂’，主讲《唐律疏议》，为我江西培养断狱之吏。我等此举，虽不合先儒规制，然于乱世之中，求才务实，或为正道。”

“经义，可修身养性，却不能填饱肚子，更不能铸造坚船。”刘澈的目光扫过那片热火朝天的工地，声音沉稳，“我江西要的，不是一群只会引经据典、空谈误国的腐儒，而是能丈量田亩、核算钱粮、修筑堤坝、治理地方的实干之才。文弼，此事你与王妃务必抓紧。秋收之后，我便要看到豫章书院，开门招生！”

“遵命。”谢允躬身应道。他看着主公那张在阳光下显得愈发坚毅的年轻脸庞，心中感慨万千。这位主公的眼光，早已超越了寻常的争霸征伐，而是在为这个新兴的政权，铸造一副全新的、只属于他自己的骨架与灵魂。

然而，就在这片充满希望与建设热情的土地之上，一股阴冷而致命的暗流，已经悄然潜入。

洪州城内，一家新开的“淮南商号”的后院。

校尉魏延，正对着一盆清水，仔细地刮去脸上的胡须。他原本是钟传麾下的一名悍将，兵败后辗转投奔淮南，因作战勇猛，被徐温看中，编入了亲军“静难军”。他脱下那身商人的绸衫，露出的，是布满伤疤、如铁块般坚实的肌肉。

“头儿，都打探清楚了。”一名同样精悍的汉子，从门外闪身进来，声音压得极低，“那刘澈防卫极严，日常出入节度使府，皆有数百玄甲牙兵护卫，皆是百战余生的魏博老卒，寻常人等，莫说近身，便是靠近十丈之内，都会被其凌厉的目光所慑。府内更是如同铁桶，针插不进。”

魏延擦干脸上的水珠，眼神冰冷如铁：“意料之中。似他这等枭雄，岂会不惜命？”

“不过，”那汉子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狞笑，“我等买通了节度使府一名采买的小吏。得知三日之后，刘澈将亲往城西大营，检阅新编的‘江西军’。届时，他将按惯例，亲自下场，与士卒一同演练阵法，以示亲近。那将是……他离护卫最远，也最无防备的时刻！”

魏延走到墙边，揭开一块伪装的墙布，里面赫然是一个暗格，暗格内，整齐地摆放着十几具被拆解的、闪着幽光的军用强弩，以及一筒筒淬了剧毒的弩箭。这些，都是他们伪装成货物，历经艰险，从淮南一路带来的杀器。

“弟兄们都安排好了吗？”魏延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都安排好了。有扮作民夫混入营中修筑箭靶的，有扮作伙夫在伙房帮厨的，还有几个，更是以新兵的身份，直接混进了受阅的队列之中。”

“好。”魏延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他看着那些淬了毒的弩箭，仿佛已经看到了三日后，刘澈那张年轻的脸，在惊愕与痛苦中扭曲、变黑的模样。

“钟帅、危帅，你们的在天之灵，看好了。我魏延，今日便要用这刘澈小儿的血，来祭奠你们！”

三日后，洪州城西，新军大营。

数万新招募的江西军士卒，列成一个个巨大的方阵，肃立在广阔的演武场上。他们手中的兵器或许还不够精良，身上的甲胄也多是修补的旧货，但他们的眼神，却异常明亮。那是一种刚刚分到田地，对未来充满希望，对赐予他们这一切的主公，充满感激与敬畏的眼神。

“主公威武！江西万胜！”

刘澈勒马于将台之上，身后是张虔裕、刘金等一众高级将领。他目光扫过下方那一张张年轻而质朴的脸庞，心中亦是豪情万丈。这，便是他的兵！是他用土地和希望，浇灌出的、只忠于他一人的军队！

按照惯例，检阅之后，是主帅下场与士卒一同演练的环节。这是他从魏博军中学来的、收拢人心的不二法门。

“主公，今日人多眼杂，恐有不妥……”刘金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低声劝道。不知为何，他今日总觉得心神不宁。

“无妨。”刘澈摆了摆手，笑道，“这都是我江西的子弟兵，有何不妥？我若高高在上，与他们生分了，又如何能得其死力？”

说罢，他翻身下马，将佩剑解下，交给亲兵，只着一身轻便的皮甲，大步走下将台，走入一个由新兵组成的步兵方阵之中。

“今日，我便与尔等一同，操演‘鸳鸯阵’！”他的声音洪亮，充满了亲和力，瞬间引得周围士卒一阵欢呼。

演练开始。刘澈站在队列之中，与普通士兵一样，听从号令，进退有据。他的动作标准而有力，丝毫没有节度使的架子，引得周围的新兵们士气大振，纷纷卖力操演。

魏延，此刻就混在这群新兵之中。他穿着与旁人无异的军服，手中拿着一柄长矛，眼神却如同潜伏在草丛中的毒蛇，死死地锁定着那个在队列中移动的、毫无防备的身影。他身边的几个同伙，也各自占据了预定的位置，手都下意识地按在了怀中。

时机，在一点点地靠近。

当阵型变换，刘澈走到方阵最前排，背对大部分士兵，亲自为几名新兵纠正持盾姿势时——

“动手！”

魏延发出一声压抑的暴喝！

几乎是同一时刻，演武场四周，不同的位置，骤然爆发出数道致命的寒光！

伙房的方向，一名“伙夫”猛地掀开运菜的板车，车底下，竟是一具早已架设好的床弩，对准的，正是将台上的张虔裕、刘金...

箭靶场的方向，几名“民夫”掀开草席，露出数具闪着寒光的强弩，弩箭直指刘澈身边的亲卫！

而最致命的攻击，来自刘澈的身后！

魏延与另外四名混入队列的刺客，猛地抛掉手中的长矛，自怀中抽出早已上弦的淬毒手弩，对准刘澈那毫无防备的后心，狠狠地扣动了扳机！

“咻！咻！咻！咻！咻！”

五支短而恶毒的弩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如五条黑色的毒蛇，呈一个绝杀的扇面，射向刘澈的后背要害！

这距离，不足五步！

这速度，电光石火！

这角度，避无可避！

“主公小心！”将台上的刘金睚眦欲裂，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然而，就在那淬毒的箭头即将触及刘澈身体的刹那！

异变突生！

一直如同影子般跟在刘澈身后数步之外、看似在与普通士兵一同操演的八名亲卫——那八名真正的魏博玄甲老卒——在魏延暴喝的瞬间，便已做出了反应！

“噗！噗！噗！”

那是弩箭穿透血肉的沉闷声响。

五支毒箭，无一落空，却尽数射入了那八名亲卫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在瞬间组成的盾墙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刘澈猛地转身，看到的是八张因剧痛而扭曲、却毫无畏惧的年轻脸庞，以及他们胸前、后背上那深入骨肉的黑色箭羽。

“保护主公！”其中一名亲卫口中涌出黑血，却依旧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着，将刘澈死死地护在身后。

“找死！”刘澈的眼中，瞬间被滔天的血色所吞噬！

他没有后退，反而如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猛虎，不退反进，向着惊愕的魏延等人，猛扑过去！他手中没有任何兵器，但他的拳，他的肘，他的膝，便是这世上最致命的兵器！

魏延尚在震惊于那八名亲卫自杀般的拦截，便感到一股恶风扑面。他下意识地举起手弩格挡，只听“咔嚓”一声，刘澈一记刚猛无俦的肘击，竟直接将他手中的铁木手弩，砸得四分五裂！

“你……”

不等他开口，刘澈的拳头，已经重重地轰在了他的面门之上！

与此同时，将台上的刘金早已反应过来，他发出一声狂野的咆哮，如同一头黑色的猎豹，从数丈高的将台上纵身跃下，抽出横刀，直扑向另外几名刺客！

整个演武场，彻底陷入了混乱。新兵们惊慌失措，四散奔逃。而那些真正的洪州军官兵，则在短暂的震惊后，红着眼，呐喊着，向那些暴露出来的刺客，反扑过去！

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在最关键的时刻功败垂成，瞬间演变成了一场血腥的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