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冉闵，魂定中原 第88章 李农察吏，吏治清明

新政推行的第十五日，晨光熹微中，李农带着两名亲兵悄然出了邺城。三人皆作商人打扮，青布长衫，头戴斗笠，马蹄包裹着厚布，踏在官道上悄无声息。这是李农就任司隶校尉后的首次巡察，他选择从邺城周边的邯郸县开始——这里曾是张贺度的老巢，吏治积弊最深。

大人，前面就是邯郸县城了。亲兵李青低声禀报，手指远处隐约可见的城墙轮廓。

李农微微颔首，目光锐利如鹰。他记得临行前冉闵的嘱托：吏治清明，新政方能落地。此去务必要让那些欺压百姓的蛀虫无所遁形。

距城门尚有半里，便见城门口排起了长队。一个老农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递给守门税吏。那税吏掂了掂钱币，突然一把将老农推倒在地。

老东西！就这几个铜板也想进城？税吏一脚踢翻老农身边的竹篮，鸡蛋碎裂的声响格外刺耳。

李农双眉紧锁，快步上前扶起老农。地上的鸡蛋黄白交织，老农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想要拾起碎片，浑浊的老泪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

入城费？李农声音冰冷，陛下明令废除所有苛捐杂税，谁给你们的胆子？

税吏斜眼打量着李农的装束，嗤笑道：哪来的商贾，也敢管官府的闲事？这是县令大人的命令！

李农缓缓从怀中取出玄铁令牌，阳光下司隶校尉四个篆字熠熠生辉。方才还嚣张的税吏顿时面如土色，扑通跪地。

大、大人饶命！是王县令让我们收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啊！

李农命亲兵将税吏捆了，亲自搀扶着老农往县衙走去。沿途百姓见状，纷纷聚拢过来，窃窃私语声中带着期待与不安。

邯郸县衙坐落在城东，朱漆大门紧闭。李农命亲兵击鼓鸣冤，半晌才见一个睡眼惺忪的衙役开门。

何人喧哗？衙役不耐烦地呵斥。

李农不答，径直闯入公堂。县令王虎正悠闲地品着香茗，见有人擅闯，勃然变色：大胆！

大胆的是你！李农亮出令牌，王县令，私设入城费，欺压百姓，你该当何罪？

王虎手中的茶盏地落地，热茶溅湿了官袍。他强自镇定：李大人，县衙经费不足，收取些许入城费也是无奈之举......

无奈？李农从袖中取出一本账簿，这是从税吏身上搜出的。上月入城费收入五十两，而你上报的县衙开支仅十两。剩下的四十两，进了谁的腰包？

王虎冷汗涔涔，忽然瞥见堂外围观的百姓，色厉内荏地喊道：这些都是刁民诬告！李大人切莫听信谗言！

是不是诬告，一查便知。李农转身面向百姓，诸位乡亲，有谁受过王县令的欺压，尽管道来！

寂静片刻后，一个卖菜妇人率先哭诉：大人！上月民妇的菜摊被王县令的家奴砸了，只因不肯缴纳摊位费

接着，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站出来：学生可以作证！王县令强征修桥税，却将银子都用在翻修自家宅院上！

控诉声此起彼伏，王虎终于瘫软在地。李农当即下令将其收监，并命主簿开仓，将非法所得尽数退还百姓。

诸位，李农站在县衙台阶上，声音朗朗，从今日起，凡有官吏欺压百姓，均可直接向司隶校尉衙门举报。陛下推行新政，就是要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那个被打翻鸡蛋的老农颤声道：青天大老爷！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接下来的三日，李农驻留邯郸县。他清查了县衙所有账目，又查处了两名与王虎勾结的县丞。在退赃现场，百姓们领回被勒索的钱财时，不少人激动得跪地叩谢。

大人，主簿小心翼翼地请示，这些空缺的职位......

暂由县丞代理，待本官禀明陛下后再行任命。李农说着，目光落在角落里一个正在认真整理卷宗的年轻书吏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书吏慌忙行礼：回大人，小人赵文，现任户房书吏。

这些账目都是你整理的？

是。小人按新政要求，重新造册登记。

李农翻阅着工整清晰的账册，微微颔首：即日起，你暂代县丞之职。记住，为官一任，当以百姓为重。

离开邯郸县时，沿途百姓自发相送。那个老农特意煮了一篮鸡蛋，非要李农收下不可。

大人，这是小老儿的一点心意......

李农郑重接过鸡蛋，取出银钱塞给老农：老人家，这是买鸡蛋的钱。记住，从今往后，再没有人能无故收取你们一文钱！

下一站是魏郡。还未进城，李农就注意到田间有个与众不同的身影——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中年人正和农民一起插秧，裤腿挽到膝盖，满腿泥泞。

老哥，歇会儿吧。李农下马搭话。

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被晒得黝黑的脸：不妨事，这块地今天必须插完。

旁边的农民笑道：这可是咱们的张县令！

李农心中一动。他早听说魏郡县令张平为官清廉，却没想到竟会亲自下地劳作。

张县令为何不在县衙办公？

张平擦擦汗，指着眼前的稻田：农时不可误。况且，只有亲身劳作，才知道百姓疾苦。李大人请看——

他拔起一株秧苗：这秧插得太深，来年收成必定受影响。本官正在教他们改进插秧之法。

李农若有所思。次日，他微服走访了魏郡多个村镇。在城西米铺，掌柜的称赞张平严厉打击哄抬物价；在城南学堂，老夫子感念张平捐出俸禄修缮校舍；就连街边的乞丐都说，张县令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在县衙外施粥。

这样的好官，不该埋没在县令任上。李农在给冉闵的奏报中写道。

七日后的朝会上，冉闵特意提起张平的事迹：朕听说，魏郡县令张平，与民同耕，清正廉洁。这样的官吏，才是大魏的栋梁！

他当即下旨，擢升张平为魏郡郡守，赏良田百亩，白银五十两。旨意传出，朝野震动。

然而巡察之路并非一帆风顺。在巡查到平阳郡时，李农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平阳郡守石雄是石虎的远亲，在地方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得知李农要来，他早早布置好一切——账目做得天衣无缝，百姓被威胁不得告状，就连驿站都安排了耳目。

李大人远道而来，下官备下薄酒，为您接风洗尘。石雄笑容可掬。

李农婉拒宴请，直接前往府库查账。账面上确实毫无破绽，但他注意到库房角落堆着的粮袋颜色深浅不一。

开仓验粮。

石雄脸色微变：李大人，这......

开仓！李农语气坚决。

粮袋打开，表层的都是新粮，底下的却已经发霉变质。更令人发指的是，在仓库最深处，竟发现了去年朝廷下拨的赈灾粮——这些本该发给灾民的粮食，如今却在这里腐烂。

石郡守，你还有什么话说？

石雄突然冷笑：李农，你别给脸不要脸！这平阳郡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话音未落，数十名手持棍棒的家丁从四面八方涌出。亲兵李青立即拔刀护在李农身前。

大胆！李农面不改色，你想造反吗？

造反？石雄狞笑，这平阳郡天高皇帝远，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外面突然传来震天的马蹄声。周威率领的五百铁骑如神兵天降，将郡守府团团围住。

奉陛下旨意，特来接应李大人！周威声如洪钟。

原来冉闵早已料到石雄不会束手就擒，特意派周威暗中保护。石雄见状，终于瘫软在地。

这场风波过后，各地官吏无不震慑。当李农继续巡查至其他郡县时，再无人敢公然对抗。

七月初，李农返回邺城。太极殿内，他向冉闵详细禀报巡察结果：经一月巡察，共查处贪官污吏二十七人，其中郡守二人，县令五人。另举荐清官十二人，均已妥善安置。

冉闵仔细翻阅着李农整理的案卷，时而皱眉，时而颔首。当看到张平的事迹时，他露出欣慰的笑容：一棵树若想枝繁叶茂，必须根系健康。官吏就是大魏的根系啊。

他站起身，走到殿门前，望着远方：朕决定设立监察司，由你兼任司长。不仅要查贪腐，更要定期考核官吏政绩。凡造福一方者，重赏；凡祸害百姓者，严惩！

是夜，冉闵独自登上宫墙。邺城万家灯火，如星河落地。他想起去年此时，这座城池还在石赵的铁蹄下呻吟。而今，新政推行不过月余，百姓脸上已见笑容。

但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北方，段部鲜卑的铁骑正在集结；南方，东晋的君臣仍在观望。内政初定，外患未除，大魏的江山依然风雨飘摇。

陛下，不知何时，李农也登上了城楼，夜凉了。

冉闵没有回头，声音在夜风中格外清晰：李农，你说这万家灯火，能永远明亮吗？

李农沉默片刻，坚定地回答：只要陛下励精图治，只要百官同心协力，只要百姓安居乐业，这灯火就永远不会熄灭。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在宫墙上拉得很长。城中隐约传来打更的声音，三更天了，但这座都城似乎永远不会沉睡。在新政的滋养下，它正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

而在遥远的北方边境，张温率领的虎贲军已经完成布防。战争的阴云正在聚集，但这一次，大魏已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