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冉闵，魂定中原 第81章 流民来投，新君抚孤

封赏大典的喜庆气氛尚未散去，周威便步履匆忙地再次踏入大殿，铠甲铿锵作响，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阴云。他绕过还在互相道贺的百官，径直来到御前，单膝跪地：

陛下，北门外突现大批流民，据城门守军估算，已有三四千之众，且后续仍在不断增加。这些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说是听闻陛下登基，特来投奔。

话音刚落，殿内顿时一片哗然。方才还沉浸在喜庆中的百官面面相觑，不少人脸上露出忧虑之色。

丞相王朗率先出列谏言：陛下，流民聚集，易生事端。且其中难免混杂奸细，陛下万金之躯，不宜亲身涉险。不如由老臣代陛下前往安抚。

李农也上前一步：丞相所言极是。如今大典刚过，百废待兴，陛下当以社稷为重。

冉闵缓缓从龙椅上站起，玄色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在宫灯映照下流转着暗金色的光芒。他的目光扫过众臣，最终落在周威身上：

朕登基之时，曾在祭坛前立誓，要与天下百姓同甘共苦。如今流民来投，正是相信朕能给他们一条生路。若朕因惧怕危险而闭门不出，如何对得起这身龙袍？如何对得起天下人的期望？

说罢，他大步走下玉阶：周威、李农，随朕前往北门。其余百官，各司其职，准备安置流民事宜。

陛下！王朗还想再劝，却被冉闵抬手制止。

老丞相的心意，朕明白。但正因为朕是皇帝，才更该亲自去看看朕的子民正在经历什么。

走出皇宫，午后的阳光正好，但越往北行，空气中的欢庆气息就越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状的悲凉。还未到北门，远远就能听见隐约的哭泣声和哀嚎声。

守城将领见皇帝亲至，急忙下令打开城门。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眼前的景象让随行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黑压压的人群蔓延到视线尽头，男女老幼或坐或卧，个个衣衫破烂，面黄肌瘦。许多人的衣服上还带着干涸的血迹，不少人相互搀扶着，步履蹒跚。更令人心痛的是，许多孩子睁着茫然的大眼睛，紧紧抓着父母的衣角，脸上写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见到皇帝仪仗，流民们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哭喊声：

陛下！救救我们吧！

皇上，给条活路啊！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挣扎着要跪下，却因体力不支险些摔倒。冉闵快步上前，一把扶住老人：

老人家，使不得。你们从何处来？家乡发生了什么事？

老人颤抖着双手，老泪纵横：陛下...小老儿是从幽州蓟县逃难来的。三个月前，段部鲜卑攻破城池，见人就杀，见屋就烧...我那儿子、儿媳，为了护着孙儿逃命，都...都死在胡人的马刀下了...

说到这里，老人已经泣不成声。他指着身后的人群：这些人，都是这一路逃难遇上的。我们的田地被毁，房屋被烧，亲人离散...听说邺城有了汉人皇帝，这才拼死前来投奔...

冉闵环视四周，看到一位母亲怀中的婴儿因饥饿而啼哭不止；看到一个少年拄着树枝做的拐杖，左腿包扎的布条已被血水浸透；看到几个孩子围着一个昏睡的老人，不停地呼唤着。

这一幕幕，让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自己随父亲逃难时的情景。那时他也是这般年纪，亲眼目睹胡人骑兵如何践踏汉人村庄，如何将百姓当作牲口般驱使。

周威！冉闵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立即开仓放粮！在城外搭建临时营帐！传朕旨意：太医院所有医官即刻前来救治伤患！

臣领旨！周威转身就要去安排，却被冉闵叫住。

且慢。传朕旨意：凡来投流民，一律登记造册。愿意还乡务农的，分给土地、种子、耕牛；愿意从军的，经考核后编入行伍；愿意务工的，由工部统一安置。老人孩童无人奉养者，由官府设立养济院安置。朕在此立誓：凡我大魏子民，绝不容一人饿死街头！

这道旨意一出，流民中顿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只不过这一次，哭声里带着希望。

苍天有眼啊！

陛下万岁！

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抬来一袋袋粮食，架起一口口大锅。医官们在空地上搭起简易医棚，开始为伤者诊治。工部官员带着书吏，摆开桌案为流民登记。

冉闵在人群中缓缓行走，不时停下脚步安抚特别困难的流民。当他走到一棵老槐树下时，注意到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独自坐在树根上，手里紧紧攥着一朵已经蔫了的野花。

孩子衣衫破烂，小脸上满是污垢，但最让人心痛的是他那双眼睛——空洞、茫然，仿佛已经对这个世界失去了所有期待。

冉闵示意随从停在原地，独自走上前，蹲下身与孩子平视：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家人呢？

男孩抬起头，警惕地看了冉闵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小声说：狗剩...我叫狗剩...爹娘都死了...被胡人杀死了...

这简短的几个字，像一把利刃刺进冉闵的心口。他想起自己七岁那年，父亲冉良战死沙场时的情景。那时他也是这样，独自一人躲在角落里，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狗剩，冉闵的声音格外温柔，从今以后，朕就是你的亲人。大魏就是你的家。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孩子杂乱的头发。出乎意料的是，狗剩没有躲闪，反而抬起头，怔怔地望着冉闵身上绣着的龙纹。

你会...你会像爹一样保护我吗？孩子怯生生地问。

会的。冉闵郑重承诺，朕会让你吃饱穿暖，让你读书识字，将来长大成人，成为一个有用之才。

说完，他张开双臂。狗剩犹豫了一下，突然扑进冉闵怀中，的一声哭了出来：

陛下...爹...

这一声，让周围的流民和官员无不动容。随行的画师连忙展开画纸，用颤抖的手记录下这感人的一幕：身着龙袍的皇帝蹲在地上，怀中紧紧抱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孤儿，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二人身上，仿佛上天也在为这一幕作证。

冉闵抱起狗剩，转身面向流民，声音铿锵有力：

诸位乡亲！你们今日所受的苦难，朕感同身受！朕向你们保证，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结束！大魏的军队会保护你们的家园，大魏的官府会帮助你们重建生活！从今日起，你们不再是流民，你们是大魏的子民！是朕的骨肉同胞！

流民们纷纷跪地，欢呼声震天动地。在这片欢呼声中，冉闵注意到人群边缘有几个身影格外引人注目——他们虽然也穿着破旧，但举止间仍保持着某种气度。

那几位是？冉闵问随行的李农。

李农仔细打量后回禀：看装束，像是读书人。陛下，待臣前去询问。

不多时，李农带着三人回来。为首的是个年约四十的中年文士，虽然满面风霜，却仍保持着读书人的仪态。

幽州士子崔宏，携弟子二人，拜见陛下。文士躬身行礼，姿态从容。

崔先生请起。冉闵仍抱着狗剩，先生从幽州来，可知道段部鲜卑的动向？

崔宏神色一凛：回陛下，段龛已在蓟城集结三万骑兵，扬言要在三个月内踏平邺城。这一路上，我们看见不少鲜卑哨骑已经在侦查邺城防务。

这个消息让随行官员都变了脸色。冉闵却面不改色：朕料到了。段龛若不趁朕立足未稳时来袭，反倒奇怪了。

他转向崔宏：先生既是读书人，可愿留在邺城，助朕一臂之力？

崔宏激动地跪拜在地：蒙陛下不弃，崔宏愿效犬马之劳！幽州士子，苦胡久矣！

这时，周威前来禀报：陛下，首批粥棚已经搭建完毕，流民开始领取食物。医官回报，伤患中多有冻伤和刀剑伤，需要更多药材。

冉闵点头：传令下去，皇宫内库的所有储备药材，全部调拨给流民使用。

他放下怀中的狗剩，对随行官员吩咐：今日起，在北门外设立流民安置司，由丞相王朗总领，各部门协同配合。三日内，朕要看到所有流民都有遮风避雨之所。

臣等遵旨！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流民营地上。粥棚前排起了长队，医官们忙碌地救治伤患，工部官员还在紧张地登记造册。孩子们领到食物后，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冉闵站在高处，望着这片逐渐恢复生机的营地，对身边的周威和李农说：

你们看，这就是朕为什么要亲自来的原因。皇帝的威严，不在于深居宫中，而在于与民同在。

李农感慨道：今日之事，必当流传千古。陛下爱民如子，实乃天下苍生之福。

周威握紧腰间的刀柄：陛下放心，有锐士营在，绝不让胡人再践踏我大魏疆土！

当晚，画师将完成的《新君抚孤图》呈献御前。画面上，冉闵怀抱孤儿的慈爱神情栩栩如生，背景中流民们期盼的目光更是感人至深。

将此画摹刻传发各州郡。冉闵吩咐道，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大魏的皇帝，永远不会抛弃他的子民。

宫灯初上，邺城内外渐渐安静下来。但在北门外的流民营地中，许多人都度过了这些月以来第一个安心的夜晚。因为他们知道，从今往后，他们有了可以依靠的君主，有了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而在皇宫中，冉闵站在窗前，望着北方的星空。狗剩已经被安置在偏殿睡下，但那孩子惊恐的眼神仍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段龛...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你带给汉人的苦难，是时候偿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