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冉闵，魂定中原 第79章 南郊祭天，重光汉室

南郊祭坛高耸入云，九层青石台阶在朝阳下泛着庄重的光泽。坛顶之上，青铜祭鼎中升起的檀香袅袅盘旋，与清晨的薄雾交织在一起，为这庄严的仪式增添了几分神秘。冉闵肃立在祭坛中央，玄色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十二旒冕冠前的玉珠轻轻摇曳，掩不住他眼中坚定的神色。

礼部尚书李默身着斋戒三日后方可穿戴的祭服，手持玉圭，缓步上前。这位年过五旬的老臣今日格外庄重，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他在冉闵身前三步处停下，深深一揖，声音洪亮而悠扬：

吉时已至，请陛下祭天告祖，承天命，继大统！

祭坛之下，万千民众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仰望着坛顶那个挺拔的身影。跪在前排的周威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此刻眼中闪着泪光。他记得去年此时，他们还在漳水之畔与石祗的军队浴血奋战，何曾想过能有今日？

冉闵深吸一口气，展开手中以金线绣着云龙纹的祭文。这卷祭文是昨夜他与李默等礼官反复推敲至三更方定，每一个字都凝聚着对这片土地和人民的深情。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臣冉闵，谨以虔诚之心，告祭天地。

他的声音初起时沉稳平静，但随着祭文的展开，渐渐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激越。这声音穿透清晨的薄雾，越过层层祭坛，清晰地传入每个跪拜者的耳中。

自永嘉之乱以来，中原板荡，胡尘蔽天，百姓流离，社稷倾危。羯族入主中原，视汉人为草芥，屠戮百姓，焚毁城池，使我华夏文明几近断绝。

说到这里，冉闵的声音微微发颤。他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些惨烈的画面：邺城西市被羯族骑兵践踏的菜农，漳水河畔被充作两脚羊的汉人女子，还有在石虎狩猎场被当作活靶射杀的汉人奴隶。他停顿片刻，强压下心中的痛楚，继续念道：

永兴元年，石虎建武十四年，邺城西郊，三千汉家儿女被充作猎物，血染荒原。建武十八年，襄国城外，两万汉军降卒被活埋，哀声震天。此等惨剧，八十年来屡见不鲜，天地为之泣血，鬼神为之哀嚎！

坛下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啜泣声。一位跪在人群中的老妇人突然放声痛哭：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她的儿子三年前因不小心撞倒了羯族贵族的马匹，被活活鞭挞至死。周围的百姓纷纷垂泪，这些年来，谁家没有受过胡人的欺压？谁家没有失去过亲人？

冉闵的目光扫过悲泣的人群，声音渐渐高昂：

臣本武夫，生于乱世，目睹百姓之苦，心有不忍。遂揭竿而起，聚天下汉人之心，率三军将士，杀胡虏，复故土。邯郸之战，诛张贺度；襄国决战，斩石祗；平阳原野，破刘显。每一场胜利，皆为百姓之盼；每一次征战，皆为华夏之兴。

当读到邯郸之战时，跪在武官队列中的周威不禁摸了摸肩膀上的伤疤。那一战，他为了掩护冉闵，被张贺度一刀砍中肩胛，险些丧命。而站在他身旁的张温，则在听到襄国决战时握紧了拳头——他的兄长就战死在那场战役中。

冉闵的声音继续在祭坛上空回荡：

去岁寒冬，臣与将士们被困漳水之畔，粮草断绝，箭矢用尽。当是时，三千将士宁愿凿冰饮雪，也不愿后退半步。为何？因我等身后，是千千万万的汉家百姓！是即将断绝的华夏文明！

坛下的李农闻言，不禁想起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当时军中粮尽，冉闵将自己的坐骑杀了分给将士，却独自一人对着地图沉思到天明。正是这种与士卒同甘共苦的精神，让这支军队在绝境中依然保持着强大的战斗力。

今幸得天地庇佑，将士用命，百姓支持，扫清胡尘，重光汉室。臣本无称帝之心，然百官劝进，百姓期盼，为天下苍生计，为华夏文明续，不得不担此重任。

说到这里，冉闵的目光投向坛下跪着的石鉴。这位后赵的末代皇帝此刻正瑟瑟发抖，生怕在这重要场合被拉出来祭旗。然而冉闵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继续宣读：

今立国号大魏，改元永兴。誓必励精图治，轻徭薄赋，与民休息，再造太平盛世！

祭文宣读完毕，冉闵将祭文郑重地放入祭鼎之中。随后，他亲手点燃了太牢祭品。上等的牛羊猪三牲在火焰中发出噼啪声响，青烟携着玉帛的清香袅袅升起，在朝阳的映照下，仿佛一条直通九霄的金色通道。

就在此时，天空中忽然出现异象。一群白鹤自北方飞来，在祭坛上空盘旋三周，发出清越的鸣叫，而后向南飞去。坛下顿时响起一片惊叹声，礼官李默激动地高呼：祥瑞现世，天命所归！

百官、将士、百姓齐刷刷跪倒在地，山呼万岁之声震天动地：陛下万岁！大魏万岁！华夏万岁！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连远处的山峦都传来阵阵回声。漳河之水似乎也被这声势所震动，泛起不寻常的涟漪。在这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冉闵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他看到白发苍苍的老人颤巍巍地叩首，看到年轻的母亲抱着婴儿跪拜，看到曾经在石赵朝中为官的汉人士族热泪盈眶。

礼官再次高唱：祭天仪式毕，请陛下训话！

冉闵走到祭坛边缘，十二旒冕冠上的玉珠在风中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朗声说道：

自今日起，凡我大魏子民，无论胡汉，皆为一家。羯族之中，有作恶者，朕已诛之；有归降者，朕必善待。朕绝不因族裔而区别对待，只以善恶论是非，只以功绩定赏罚。

这番话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骚动。特别是那些归降的胡人将领，原本都忐忑不安地跪在队伍末尾，生怕今日就是他们的死期。此刻听到冉闵的承诺，不少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羯族降将石勒（与后赵开国皇帝同名）抬起头来，这位曾在石虎麾下效力的将领，此刻眼中满是感激的泪水。一个月前，他率领三千羯族士兵向冉闵投降时，已经做好了被处决的准备。没想到冉闵不仅饶恕了他们，还允许他们继续在军中效力。

陛下...石勒用生硬的汉语喃喃道，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冉闵继续说道：天下苍生，历经战乱，皆盼太平。朕在此立誓：自即日起，减免天下赋税三年，使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各州郡开设义仓，救助鳏寡孤独。重开太学，振兴文教，使我华夏文明，永续传承！

这番话在人群中引发了更大的反响。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激动地对身边的老者说：公公，您听见了吗？减免赋税三年！我们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老者抹着眼泪连连点头：苍天有眼啊！自永嘉之乱以来，老汉我经历了五个朝代，从未见过如此仁政！

冉闵的目光投向远方，声音变得更加深沉：然而，天下未定，四方犹危。段部鲜卑虎视眈眈，羌族骑兵蠢蠢欲动。朕需要诸位与朕同心协力，共卫家园！

周威闻言，立即率领众将齐声高呼：臣等誓死效忠陛下，卫我河山！

在这片激昂的呼声中，冉闵缓缓步下祭坛。当他走到最下一层时，特意在一群伤残老兵面前停下脚步。这些老兵大多缺胳膊少腿，却都坚持要来参加今日的盛典。

陛下...一个失去双腿、坐在木质轮椅上的老兵挣扎着要行礼，被冉闵及时扶住。

老英雄不必多礼。冉闵握住老兵粗糙的双手，大魏的江山，是你们用血肉之躯换来的。

老兵泣不成声：只要能看到汉家旗号重新飘扬在这片土地上，小人就是立刻死了也值得！

冉闵环视着这些为汉室复兴付出巨大代价的老兵，朗声道：传朕旨意：凡为国伤残者，终身由朝廷奉养！凡战死将士的遗孤，由官府抚养至成年！

这道旨意一出，坛下哭成一片。那些在战争中失去亲人的百姓，纷纷叩首谢恩。就连站在远处的石鉴，也不禁为这番景象动容。他想起石赵政权对待伤残士兵的态度，往往是任其自生自灭，两相对比，不禁暗自叹息。

祭天仪式结束后，冉闵并没有立即返回皇宫，而是步行至祭坛东侧的一片空地。这里安葬着一年来在各场战役中阵亡的将士。新立的石碑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

冉闵在碑前静立良久，亲手献上一束刚刚采摘的野花。周威、李农等重臣默默跟在他身后，每个人的眼中都含着泪水。

诸位兄弟，冉闵轻声说道，你们可以安息了。汉家的天，终于亮了。

一阵清风吹过，卷起几片新叶，仿佛是在回应他的话语。

当冉闵终于起驾回宫时，已近正午。阳光明媚，照耀着这座重获新生的古城。街道两旁的百姓依然跪拜在地，但这一次，他们的脸上不再有恐惧和绝望，而是充满了希望与期待。

玉辇中，冉闵轻轻闭上双眼。祭坛上的誓言还在耳边回响，万民的期盼仍在心头激荡。他知道，今天的仪式不仅是一场祭天典礼，更是一个民族的觉醒。从今往后，他肩负的不仅是这个新生政权的命运，更是千千万万汉家儿女的希望。

陛下，随行的李农轻声道，今日之后，天下人都会知道：汉室，重光了。

冉闵睁开双眼，目光坚定：这只是一个开始。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

玉辇缓缓驶入皇宫，朱红色的宫门在身后缓缓关闭。但宫门之外，一个全新的时代，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