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冉闵，魂定中原 第69章 追杀石祗，小河决战

夕阳的余晖如血染般浸透了整片平原，将每一株枯草、每一块砾石都镀上凄艳的金红。石祗在三百亲兵簇拥下亡命奔逃，这位曾经睥睨中原的羯族首领此刻狼狈不堪——镶嵌明珠的金冠歪斜欲坠，绣着日月纹样的锦袍被荆棘撕裂，那张惯于发号施令的面孔因恐惧而扭曲变形。

快！再快些！石祗声嘶力竭地嘶吼，手中的金丝马鞭疯狂抽打着坐骑。这匹来自大宛的汗血宝马口鼻间已满是白沫，强健的肌肉在剧烈颤抖，却仍在主人疯狂的驱策下勉力奔驰。马蹄踏过之处，溅起的泥土混合着草屑，在夕阳下纷飞如雨。

一名身经百战的亲兵统领忍不住劝谏：陛下，战马已经到极限了！不如让末将率部断后......

闭嘴！石祗厉声打断，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滚圆，都是你们这些废物！连个粮草大营都守不住！他的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尖锐刺耳，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半个时辰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当时他正在帅帐中与宠妃对饮，若不是慕容恪拼死示警，此刻早已成为冉闵的阶下囚。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脖颈，仿佛在确认头颅是否还安在。

与此同时，冉闵率领的追击部队正如一柄出鞘的利剑，以完美的楔形阵疾驰在平原上。王二狗被安排在右翼前锋，他伏在马背上，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前方那抹刺眼的明黄色——那是石祗特有的龙纹披风在风中翻卷。少年咬紧牙关，脑海中不断闪过三年前那个血腥的黄昏：羯族铁骑踏破村庄，父母倒在血泊中，妹妹被掳走时绝望的哭喊......复仇的火焰在他胸中熊熊燃烧，连手臂伤口的疼痛都浑然不觉。

注意保持阵型！张温在队伍中来回奔驰，声音因长时间呐喊而嘶哑，弓弩手准备，进入百步立即放箭！记住，优先射马！

冉闵一马当先，他的不愧是万里挑一的西域良驹，在长途奔袭中依然保持着惊人的耐力。狂风吹起他染血的玄色披风，露出甲胄上密密麻麻的刀痕箭创。每一处伤痕都在诉说着这场征战的惨烈，也坚定着他终结这个乱世的决心。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前方那个仓皇逃窜的身影上，握紧长矛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石祗！冉闵的怒吼如惊雷般滚过平原，你残害百姓时，可曾想过今日！

这声质问如利箭般射入石祗耳中，令他浑身剧震。他下意识地握住腰间佩刀——那是他用一千个汉人头颅从西域商人那里换来的宝刀，刀柄上镶嵌的宝石在夕阳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此刻这柄曾经象征着权力与杀戮的宝刀，却感觉重若千钧。

追击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夕阳已经半没在地平线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前方出现一条湍急的河流。河水因前日暴雨而暴涨，浊浪翻滚着拍击两岸，河面上漂浮着断枝残叶，几具人马尸体在漩涡中沉浮。

石祗的战马冲到河边，突然人立而起，发出惊恐的嘶鸣，任凭主人如何鞭打都不肯下水。亲兵们尝试驱马渡河，却被急流瞬间卷走数人，凄厉的惨叫声在河面上空回荡。

天亡我也！石祗绝望地哀嚎，拔出佩刀就要自刎，却被慕容恪一把拦住。

陛下不可！这位鲜卑名将脸上满是坚毅，臣等誓死护驾！

就在这片刻耽搁间，追击部队已经如铁桶般合围上来。锐士营迅速展开包围圈，将石祗残部死死困在河滩上。王二狗所在的右翼率先切断敌军退路，与石祗的亲卫展开惨烈搏杀。

结阵！结阵！慕容恪临危不乱，指挥残部组成圆阵。这些羯族精锐虽然败退，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们爆发出最后的战斗力。他们背靠湍急的河水，做着困兽之斗，每一张脸上都写满决绝。

冉闵勒住战马，目光如电：石祗，你罪恶滔天，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石祗在亲兵护卫下走出阵前，强作镇定：冉闵，你若放我一条生路，我愿献出襄国，永世称臣！还可以帮你平定北方各族......

哈哈哈！冉闵怒极反笑，笑声中满是悲愤，那些被你活埋的百姓，那些被你蹂躏的妇孺，你可曾给过他们生路？邯郸城外的新坟还未干，你就忘了自己造下的孽吗？

这番话让王二狗热血上涌，他想起妹妹被掳走时绝望的眼神，大吼一声挺枪冲出。少年如发怒的豹子，枪尖划破空气，连续刺倒两名羯族士兵，直取石祗而去。

保护陛下！慕容恪挥刀迎战，与王二狗战在一处。这位鲜卑名将刀法精湛，几招之间就压制住了少年。但他的刀锋每每在致命处收力，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冉闵见状，催马上前：慕容将军，你本是英雄，何苦为虎作伥？

慕容恪神色复杂，刀势稍缓：各为其主，将军见谅！

两人交手十余回合，刀光剑影间尽显高手风范。冉闵故意卖个破绽，慕容恪一刀劈空，被冉闵反手制住穴道。

绑了！冉闵下令，语气中带着敬意，慕容将军是条好汉，好生看待。

此时石祗见最后的名将也被擒，终于彻底崩溃。他跪倒在地，涕泪横流，额头在砂石上磕得鲜血淋漓：冉将军饶命！我愿剃发为奴，只求留条性命！我宫中的财宝全都给你......

锐士营将士见状，无不面露鄙夷。张温啐了一口：呸！这等懦夫也配称帝！

冉闵缓缓举起长矛，矛尖在夕阳余晖中闪着冷冽的寒光：石祗，你且记住，今日杀你，不是为我冉闵，是为千千万万冤死的汉家儿女！

长矛刺出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石祗瞪大双眼，看着矛尖穿透绣金战袍，刺入胸膛。鲜血如泉涌出，在夕阳下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发出一声叹息，轰然倒地。

刹那间，战场上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陛下万岁的呐喊声响彻云霄，在河谷间久久回荡。王二狗跪倒在地，仰天痛哭：爹！娘！妹妹！我为你们报仇了！泪水混合着血迹，在他年轻的脸庞上纵横交错。

冉闵却毫无喜色。他望着石祗的尸身，又看向满目疮痍的战场，心中百感交集。这场胜利，是用太多鲜血换来的——有敌人的，更有自己人的。他弯腰拾起石祗掉落的金冠，在手中掂了掂，随即扔进湍急的河流。

张温兴冲冲地前来禀报：陛下，羯族残部已降，缴获兵器三千件、战马五百匹！

传令，冉闵声音低沉，厚葬石祗，按诸侯礼制，不得侮辱尸身。降卒愿归乡者，发给路费；愿从军者，经甄别后编入辅兵。

他走到河边，蹲下身洗手。清澈的河水瞬间被鲜血染红，随即又被急流带走，就像这乱世中的生命，转瞬即逝。河面上漂浮的花瓣打着旋，最终消失在远方。

王二狗默默来到冉闵身后，递上一块干净布巾：陛下......

冉闵转身，看见少年通红的双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报仇之后，当知为何而活。从今往后，你要为活着的人而战。

夕阳完全沉入地平线，第一颗星辰在天际闪烁。这场持续数年的战争终于告一段落，但所有人都明白，重建家园的道路，才刚刚开始。远处，幸存的将士们开始打扫战场，他们小心翼翼地分开敌我双方的尸体，给伤者包扎，给死者合眼。在这片染血的土地上，一个崭新的时代正在阵痛中孕育。

河水依旧奔流不息，带走鲜血与仇恨，也带来新生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