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冉闵，魂定中原 第14章 石越构陷，智破阴谋

冉闵与李农在书房中的密会过后，整个邺城的气氛仿佛一张逐渐拉满的弓弦。时值后赵建武十四年（公元348年）七月末，正是酷暑难耐的时节。石虎的病情如同悬在每个人心头的一块巨石，宫闱深处传出的消息真假难辨——有时说陛下能进糜粥了，有时又说已经昏迷三日不醒。太医署的汉人医师全被替换成了龟兹来的胡医，宫门昼夜由羯族精锐把守，连只飞鸟都难以窥见内中虚实。

石遵借着侍疾之名，每日卯时便乘着四驾马车入宫。他暗中调动驻扎在枋头的段部鲜卑骑兵，以加强城防为名，将邺城十二座城门尽数换上自己的亲信。更令人不安的是，他还在宫中设立了军机处，将原本属于大单于台的兵权尽数收归己有。

在这暗流涌动之际，冉闵按照与李农商定的计划，开始秘密部署。他派心腹持玄鸟铜符联络粮草营原校尉李忠，这位因张挺构陷而被贬黜的老将当即表示愿效死力。骑兵营校尉王泰更是连夜送来血书，誓言共举大事。与此同时，周威带领的暗探们化装成商贩，在邺城各大市集散布石遵私通鲜卑、克扣军粮的罪证，甚至将刻着罪状的竹简偷偷塞进官员府邸。

最关键的举措是联络城外的汉人流民。冉闵派出手下最得力的斥候，带着特制的通关符节，假扮成贩运药材的商队，将粮食和兵器藏在运送艾草的车队中。他们在漳河畔的废弃砖窑设立据点，短短七日就招募了上千流民。这些流民多是永嘉之乱后失去土地的农民，个个对羯族恨之入骨。

然而，就在第八日拂晓，意外突然降临。冉闵正在府中与几个亲信校尉研读邺城布防图，周威突然踉跄闯入，连基本的礼节都顾不上了：将军，大事不好！石越带着五百羯族精锐围了府邸，说是奉旨捉拿叛逆！

冉闵手中的朱笔在布防图上划出一道血红的痕迹。他强自镇定，目光扫过案上那封今晨才收到的密报——上面明明写着石越三日后才会返京。他们以何罪名拿人？

说是勾结流民，意图谋反！周威急声道，还拿出了盖着将军印信的密函为证！

冉闵心中一沉。他的印信三日前就不翼而飞，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他立即意识到这是石遵设下的死局，目的就是要在他羽翼未丰时一举铲除。

不必慌乱。冉闵缓缓起身，整了整身上的常服，你去让府中亲兵卸甲解刀，全部退入二门。另派死士从密道出府，务必让李农将军知道此处变故。

当冉闵推开府门时，映入眼帘的是石越那张得意忘形的脸。这位刚刚复职的校尉身着银甲，鞍袋上赫然挂着本该存放在军械库的虎符。他身后的羯族士兵个个手持丈八长矛，矛尖在晨曦中闪着寒光。

冉将军倒是镇定。石越扬了扬手中的绢书，这封约期举事的密信，你作何解释？

冉闵一眼就认出那是宫中特制的左伯纸，心下更是了然：既然石校尉认定冉某谋逆，何不直接押送刑部大牢？

石越没料到冉闵如此从容，一时语塞。按律，谋逆大罪需由三司会审，他本想激怒冉闵反抗，好当场格杀。此刻只得强作声势：本将奉的是王爷口谕！来人，拿下！

且慢！冉闵突然提高声量，让正要上前的士兵为之一顿，既然说是王爷口谕，冉某自愿随你入宫面圣。但若有人想要私设公堂...他目光如电扫过全场，就莫怪冉某不讲情面了。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未反抗，又保全了体面。石越虽心有不甘，也只能悻悻收队。

就在押送队伍经过朱雀大街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早已闻讯赶来的百姓挤满了街道，他们大多是受过冉闵恩惠的汉人。一个白发老妪突然冲出人群，将一篮子鸡蛋狠狠砸向石越：冤枉好人！冉将军是咱们的活菩萨！

这声呼喊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顿时激起一片哗然。百姓们纷纷将手中的菜叶、石块掷向羯族士兵，更有甚者抄起了扁担、锄头。石越气得脸色发白，连连下令镇压，却被冉闵厉声喝止：对平民动武，你也配称将领？

当队伍终于抵达宫门时，身后已经聚集了上千民众。冉将军冤枉的呼声响彻云霄，连深宫中的石遵都被惊动了。

在装饰着睚眦纹样的议事殿内，石遵面色阴沉地听着石越的禀报。他特意换上了亲王冕服，十二旒玉藻在额前轻晃，试图以威仪压制场面。当他的目光扫过被反绑双手的冉闵时，不禁微微一愣——这位汉人将领虽为阶下囚，眼神却依然锐利如初。

冉闵，你可知罪？石遵刻意用了审讯的语气。

臣不知所犯何罪。冉闵不卑不亢，倒是石越校尉私调禁军、惊扰百姓，按律当斩。

石越急忙呈上那封密信：王爷明鉴，此信是从流民头目身上搜出，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三日后举事！

冉闵突然冷笑：既然是从流民身上搜得，为何会用到宫中特制的左伯纸？又为何要模仿已被臣废止的旧式印信？他转向石遵，臣请王爷传召造纸坊管事，一问便知这批左伯纸都调拨给了哪些衙门。

这话直指要害。石遵脸色微变，他没想到冉闵如此细心。正当他犹豫之时，殿外突然传来通报：李农将军率众将求见！

只见李农带着十余位汉人将领鱼贯而入，个个甲胄在身。更令人心惊的是，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位德高望重的汉族士族代表，其中就有以刚正不阿着称的崔氏家主。

王爷，李农单膝跪地，若因一封来历不明的书信就要治冉将军死罪，恐怕军中十万汉兵都不会答应！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石遵环视殿内，只见汉人将领个个手按剑柄，而羯族贵族则面露怯色。他深知此时用强只会适得其反，只得强压怒火：既如此，此事以后再议。石越，你先带冉闵回府暂住，没有本王手令，不得出府半步！

待众人退去后，石遵狠狠将玉如意摔在地上。他望着冉闵远去的背影，对身旁的佛图澄低声道：此人不除，必成大患。

而走出宫门的冉闵，则在百姓的簇拥下，对李农轻声道：该动手了。

是夜，冉闵书房中的灯火彻夜未熄。他伏案疾书，将最后的部署一一落实。窗外，一轮残月高悬，仿佛在注视着这座即将迎来巨变的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