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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察兵跌倒在地，脸上全是灰，声音发抖：“林教头……西谷出事了！敌军主力绕后，已经翻过山脊，正往咱们后路包抄！”
林青站在残破的高台上，风吹得他衣角猎猎作响。他低头看着脚下的血泥混着碎石，右手还握着刀，虎口裂开的地方血还没止住。
他没说话，只是抬头望向北坡。
黑烟还在升，像一条条毒蛇盘在空中。炮火停了，但那不是结束，是暴风雨前的安静。
他知道，真正的总攻要来了。
小雨从窑洞冲出来，手里抱着绷带和药瓶。她刚想开口，就看见林青抬手打断。
“别靠近。”他说，“接下来的事，你们挡不住。”
赵刚喘着粗气从右侧跑回来，铁棍拄在地上，满脸是汗和血：“右翼快守不住了！他们人太多了！”
陈玄站在屋顶，红布旗举在手里，却迟迟没有挥下。他知道，现在打的是最后一口气。
林青闭上眼。
身体早就到了极限。肩膀上的伤火烧一样疼，腿像灌了铅，呼吸每一次都扯着胸口。可他的脑子很清楚。
这些年练的每一刀、走的每一步、扎的每一个马步，都不是白费的。他不是天才，也没靠奇遇，就是一天天练下来的。
熟练度满了，系统说会有回报。
现在，该兑现了。
他双手缓缓抬起，掌心朝天，然后猛地合十，再往下压。
地面震动了一下。
所有人都感觉脚下一颤，像是地底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尘土从阵地前沿开始翻腾，像被无形的手搅动，迅速形成一道横贯战场的雾墙。风卷着灰沙打着旋，光影交错间，竟显出千军万马奔腾的影子。
敌军前锋的脚步顿住了。
他们瞪大眼睛，看着那片迷雾里闪过的刀光、飘扬的旗帜、奔腾的马蹄虚影。有人喊了一声：“有埋伏！”
鼓声响起，三面战鼓同时炸裂。
鼓手抱着头蹲下，耳朵流出血来，脸色惨白。冲锋的队伍乱了阵型，不少人捂着耳朵原地打转，像是听到了什么刺穿灵魂的声音。
林青张口发出一声长啸。
不高亢，也不尖锐，却像直接钻进了人的脑子里。敌军士兵纷纷停下动作，眼神发直，脚步踉跄。
这就是他的神通。
不是法术，不是仙术，是无数个日夜苦练积累出来的结果。每一刀劈砍的轨迹，每一次呼吸的节奏，全都融进了这一刻。
他睁开眼，目光如电。
左手一指北坡方向，右手持刀，猛然插入身前大地。
刀身没入三寸，地面像是被激活了一样，连锁反应瞬间爆发。
之前被炸塌的翻板机关突然再次弹起，断裂的木板下竹签重新竖立，七八个踩上去的敌兵当场被掀翻，钉在地上惨叫。
陷坑带边缘的油桶不知何时已被引燃，火势顺着预埋的油线蔓延，轰地一声烧成一片火墙，把敌军主力拦在了外面。
就在这时，赵刚带着六名壮丁从侧道杀出，专挑混乱中的敌军盾阵下手。刀砍膝盖，矛捅大腿，短短几息就撕开了一个缺口。
敌军彻底乱了。
督战队连砍三人也没能稳住阵脚，后面的人已经开始往后退。有人扔掉武器转身就跑，更多人跟着溃散。
北坡上的黑烟渐渐稀疏，炮火再也没有响起。
林青站在高台，一动不动。
他体内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双腿发软，额头冷汗直流。但他不能倒。
下面还有人看着他。
小雨站在窑洞口，手里绷带掉在地上都没察觉。她看着那个背影，忽然鼻子一酸。
陈玄慢慢放下红布旗，双手合十，低声说了句什么，没人听清。
赵刚带着人杀完回防，浑身是血，走到高台下跪倒在地，喘着粗气喊了一句：“林教头神威！”
这一声像是打开了开关。
一个士兵跟着喊：“林教头神威！”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越来越多的人举起武器，齐声呐喊：“林教头神威！林教头神威！”
声音震天动地，连远处逃窜的敌军都回头看了一眼。
林青没回应。
他只是慢慢拔出插在地里的刀，刀身嗡鸣一声，像是在共鸣。
他知道这仗还没完，敌军还会再来。但现在，他们至少活下来了。
他转头看向西谷方向。
那边的山脊上，隐约有几个人影在移动。不是敌人，是自己人。应该是伏兵赶到了。
他松了口气。
身体再也撑不住，膝盖一弯，单膝跪在高台上。
小雨冲上来想扶，却被几名士兵拦住。
“让他歇会儿。”有人说，“这是我们的神。”
林青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还在抖，伤口渗血，指甲缝里全是泥和血垢。就是这双手，一刀一刀练出来的。
他咧了咧嘴，像是笑，又不像。
赵刚爬起来，走到他身边，低声道：“还能撑吗？”
林青没抬头，只说了一个字：“能。”
陈玄这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面新旗，黑色底，绣着一只展翅的鹰。
“这是咱们的新旗。”他说，“以后就叫‘林字旗’。”
林青看了那旗一眼，没接。
“等打赢了再说。”他说。
风从北坡吹过来，带着硝烟和血腥味。
远处的地平线上，敌军的队伍正在仓皇后撤，丢下的武器和尸体铺了一地。
林青慢慢站起身，一只手扶着刀，另一只手撑在高台边缘。
他还站着。
窑洞里的伤员开始呻吟，医疗组重新忙碌起来。赵刚组织人清理战场，陈玄安排哨位轮换。
一切都在恢复秩序。
林青望着远方，嘴唇动了动。
就在这时，西谷方向传来一声枪响。
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不是他们的枪声。
林青猛地转头，盯着山脊线。
一个身影站在最高处，手里举着一把长枪，枪口还在冒烟。
那人没穿军服，也不是革命军。
是个女人。
她放下枪，对着这边挥了下手，然后转身消失在树林里。
林青眯起眼。
他还记得那个背影。
半年前在长沙码头，她递给他一张地图，说：“你要找的东西，不在地下，在人心。”
然后就不见了。
现在她又出现了。
而且救了他们一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