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破晓,晨雾尚未散去,苏云便搀扶着萧衡踏上了缥缈峰蜿蜒的山道。萧衡的状况比昨夜更糟,不仅伤口发炎,更在半夜突发高烧。此刻隔着衣衫,苏云都能感受到他手臂传来的灼人热度。
“萧公子,再坚持片刻,我们就要到山门了。”
苏云喘着粗气说道,额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本就身形单薄,此刻架着萧衡这般高大的男子,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若不是知晓这人日后将是武林至尊,他何须如此拼命?
萧衡意识模糊,只觉得一股燥热的真气在体内横冲直撞,与寻常风寒发热截然不同。那热流灼烧着他的经脉,连呼吸都带着灼痛。他勉强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任由苏云搀扶着,步履蹒跚地向上攀登。
山道上零星可见几个同样前来求医的人。苏云谨慎地侧身避开众人的视线,将萧衡的脸往自己身侧掩了掩,生怕被人认出。
转过一个弯,一座巍峨的山门赫然出现在眼前。青石砌成的门楼高耸入云,匾额上“缥缈峰”三个鎏金大字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门前设着几张木案,几名身着月白服饰的弟子正在为求医者诊治。轻伤者就在案前处理,弟子们或熟练地包扎伤口,或提笔开具药方;伤势较重的,则由专人引着往山门内走去。
苏云精神一振,强撑着酸软的双腿,搀着萧衡快步走到一张木案前。
“求诸位医师施以援手,救救我这位朋友!”他的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发颤。
案后坐着个面容稚嫩的圆脸弟子。他示意苏云将人扶到案前的竹椅上,随后伸出两指搭上萧衡的腕脉。
不过片刻,他脸色骤变,惊呼道:
“这位少侠怎会伤得如此之重?皮外伤倒还好说,敷上特制的金创药,静养些时日便可愈合。可他经脉受损极重,更棘手的是......”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
“体内似乎潜藏着一股奇异的毒素,这脉象我竟是前所未见!”
这番话立刻引起了旁边几位弟子的注意。一个扎着几条小辫的弟子快步走来,将圆脸弟子轻轻推开:
“元朝,莫不是你学艺不精看走了眼?让我来瞧瞧。”
他伸手搭上萧衡另一只手腕,指尖甫一触到脉搏,眉头就紧紧皱起,越探脸色越是凝重。
元朝见他这般神情,带着几分不服气道:
“如何,子规?我可没说错吧?这位少侠经脉受损,身中奇毒,绝非我等能够医治。”
子规收回手,面色肃穆:
“只怕这伤势,连一般的师兄师姐也......”
他话未说完,苏云已急急打断:
“那该如何是好?江湖上都传缥缈峰能活死人、肉白骨,难道就无人能救他了吗?”
子规闻言微微蹙眉,但见苏云满面焦灼,还是耐心解释:
“寻常弟子或许确实无能为力。但若是我们首席师兄出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你说江师兄?”
一旁正在捣药的粉裙女弟子抬起头来,
“可他昨日不是下山去镇上行医了吗?此时应在门内?”
“芙芽你有所不知,”元朝凑近些,压低声音。
“江师兄定是回来了。昨夜我饿得睡不着,溜去厨房找烧鸡时,亲眼看见师兄往听云轩去了,那会都快子时了。”
苏云眼中顿时燃起希望,连忙躬身行礼:
“劳烦几位带我们去见江医师!”
元朝却面露难色,搓着手道:
“师兄救治江湖中人向来随性,我也拿不准他愿不愿出手。唉,罢了,你们随我去碰碰运气吧。”说着整了整衣襟,示意二人跟上。
子规一听他们要去见江师兄,眼珠灵巧地一转,立即换上殷勤的神色。
“这位少侠伤势如此沉重,还是让我来搭把手吧。”
他嘴上说得恳切,心里却另有盘算,若是江师兄亲自出手诊治,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观摩机会,岂能轻易错过?
说话间,他已自然地搀起萧衡的另一边臂膀,动作轻柔却不容推拒。
元朝见状也没多言,转身在前引路。几人穿过巍峨的山门,沿着蜿蜒曲折的回廊徐徐前行。廊外修竹掩映,檐角风铃在晨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多时,他们来到一处栽着数株老梅的僻静院落。虽未到花期,但枝干虬劲的梅树与院中错落的假山、潺潺的流水相映成趣,自成一派清雅的格局。青石铺就的小径上苔痕斑驳,显是少有人至。
元朝停下脚步,瞥了眼还在装模作样搀扶着萧衡的子规,转头对苏云二人说道:
“二位请在此稍候,容我先进去通报师兄。”
他圆润的脸上带着几分郑重,迈步朝院内那座雅致的屋舍走去。
元朝在雕花木门前驻足,抬手轻叩三声。待室内传来一声清冷的“进”,他才小心地推门而入。
屋内檀香袅袅,江晚宁正端坐在临窗的案前翻阅医书。晨光透过精致的窗棂,在他雪白的衣袂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淡淡的清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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