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陈夫人和他们的儿子陈数相继回到了栖山别墅。
尽管家中大部分佣人因恐惧而离开,但陈顺德还是尽力维持着体面,吩咐留下的厨师准备了一桌算得上丰盛的晚餐,用以招待宋惊澜、奚时月和江晚宁这三位救星。
餐桌上,气氛有些微妙。陈顺德为了安抚妻儿,将下午在会客室讨论的关于鬼婴的推测,简单地向陈夫人复述了一遍。
江晚宁正埋头专注于一只油光锃亮、香气扑鼻的烧鸡腿,吃得心满意足,耳朵却灵敏地捕捉着桌上的动静。
当陈顺德提到“鬼婴”和“数十年修行”时,他敏锐地察觉到,坐在他对面的陈夫人,拿着汤匙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不自然的神色,那神色中似乎混杂着一丝慌乱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然而,那异样仅仅持续了一瞬,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陈夫人很快便恢复了那富家太太常有的略带矜持又努力表现热情的笑容,顺着丈夫的话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可真是要辛苦三位了,希望能尽快把这……这东西请走,让我们家恢复安宁。”
她巧妙地避开了鬼婴这个令人不适的词,招呼着大家用餐,
“来来,别光说话,尝尝我们厨子的手艺,也不知道合不合三位的口味。”
江晚宁眨了眨眼,将陈夫人那一闪而过的异样记在了心里,但面上不显,只是乖巧地点点头,继续与碗里的美食奋战。
而陈家的儿子陈数,一个眉眼间带着青春期特有桀骜的少年,从坐下开始,打量宋惊澜三人的目光就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怀疑。
他手里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筷子,眼神一个个扫过对面三个容貌气质皆非凡俗的年轻人,最后定格在他父亲身上,语气带着明显的不信:
“爸,你不会是真被人骗了吧?”
他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餐桌上格外清晰。
“他们三个?看着也没比我大几岁,能抓鬼?别是哪个戏剧学院跑出来实习的演员吧?”
他撇了撇嘴,脸上写满了你们就是骗子的表情。
“陈数!闭嘴!胡说八道什么!”
陈顺德脸色一沉,立刻出声呵斥,脸上带着尴尬和怒气。在三位高人面前,儿子这般无礼,让他颇感难堪。
陈数似乎有些惧怕父亲,被他呵斥后,虽然不再吭声,但依旧撇着嘴,翻了个白眼,用筷子狠狠戳着碗里的米饭,用行动表达着自己的不以为然。
江晚宁对此倒是浑不在意,甚至心里还有点赞同这高中生的眼力。毕竟,他自己就是个被宋惊澜强拉来充数的。
他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眼前的美食上——这陈家的厨子手艺是真不错!
这烧鸡也不知用了什么秘方,外皮酥脆,内里鸡肉却鲜嫩多汁,香气浓郁。
还有那盘油炸大虾,个个虾壳红亮,个头几乎快赶上他的手掌大了,剥开壳,露出饱满弹牙的虾肉,蘸点特调的酱汁,好吃得他眼睛都眯了起来,暂时将所有的烦恼和恐惧都抛到了脑后。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小狐狸的幸福,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晚餐在一种略显古怪的氛围中结束。夜幕彻底降临,华灯初上,别墅外的山林被浓重的黑暗吞噬,别墅内也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压力所笼罩。
捉鬼行动即将开始。
奚时月率先行动起来。他不知从何处取出数张绘制着繁复朱砂符文的黄色符纸,身影在别墅内几个关键位置穿梭——主要是陈顺德夫妇的主卧、陈数的房间以及最近几次异常声音最集中的客厅区域。
他动作优雅而精准,将符纸或贴于门楣,或悬于窗棂,或置于墙角,布下了一个简易却有效的感应与束缚阵法,确保那鬼婴一旦现身,便能第一时间被察觉并限制其行动。
陈家人看着奚时月清冷专注的身影,以及另一边双臂交叉抱胸沉默伫立如同门神般散发着无形威慑力的宋惊澜,心中虽然依旧被恐惧填满,但也生出了一丝期盼。
他们依言,怀着忐忑的心情,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强迫自己躺下,等待未知的降临。
他们已经太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极度渴望今晚能彻底终结这场噩梦。
别墅一楼的大厅,顿时变得空旷而寂静。只留下宋惊澜和奚时月,一个如磐石般镇守中央,一个如月光般静坐一隅,各自闭目养神,调整状态,等待着子夜时分的到来。
而江晚宁,则被宋惊澜以别添乱为由,打发到了靠近客厅的偏厅休息,那里有一个小型的人工水池,几尾色彩斑斓的锦鲤在其中悠然游弋。
江晚宁趴在池边的栏杆上,看似在观赏锦鲤,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想着晚餐时的细节,以及这一天下来观察到的种种不寻常。
尤其是关于奚时月。
他注意到,今晚的餐桌上,奚时月几乎只动了几筷子清淡的素菜,对那些荤腥碰都没碰。
这与他认知中那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甚至取妖血修炼的奚时月,形象上出现了微妙的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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