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黎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萧衡冷峻的面容和江晚宁从容的身影。
他彻底明白了,从皇帝病重的消息,到太子仓促的大婚,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目的就是为了引他主动浮出水面,钻进这张早已张开的天罗地网。
耻辱、愤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多年筹谋,无数心血,竟在顷刻间土崩瓦解,沦为他人棋局中的笑话!
“好……好得很!”
重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因极致的恨意而微微颤抖,那双妖异的眸子瞬间爬满血丝,变得猩红一片。
“萧衡!江晚宁!还有李氏父子!你们演得好一场戏!”
他猛地扭头,看向身后那些因局势逆转而略显躁动的幽冥阁部属。
他知道,今日已无退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南疆复兴的野望,他圣子的尊严,不容他在此刻露出半分怯懦。
“幽冥阁的勇士们!”
重黎嘶声高呼,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
“随本圣子一起,杀了这些大熙王室之人!用他们的鲜血,祭奠我南疆先辈的亡魂!振兴南疆,就在今日!杀——!”
“杀——!!!”
近千名黑衣人被他话语中的疯狂所感染,压下心中的不安,发出震天的怒吼。
他们如同被逼到绝境的狼群,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挥舞着淬毒的兵刃,如同黑色的潮水,悍不畏死地冲向四周严阵以待的御林军防线。
一时间,刀剑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瞬间打破了皇宫的寂静,取代了先前喜庆的丝竹管弦。鲜血开始泼洒,染红了汉白玉的地面和鲜艳的红毯。
几乎在重黎喊出“杀”字的同时,江晚宁清冷的声音也急速在萧衡耳边响起。
“记得毁坏母蛊!”
“明白!”
萧衡应声而动,身形如电。他反手一探,精准地自龙椅一侧的暗格中抽出一柄寒光四溢的长剑。
那是他惯用的佩剑承影。剑身嗡鸣,似乎在为即将饮血而兴奋。
萧衡足尖轻点,整个人便如一只展翅的苍鹰,掠过混乱的战场上空,无视那些扑上来的幽冥阁杂兵,目光死死锁定住场中央那道刺目的红色身影。
江晚宁亦在同一时间动了。他嘱咐了李崇光与唐玉琪一句“小心”,便如一片毫无重量的雪花,翩然飘向战场。
他的目标,是始终如影随形护卫在重黎身侧的朔月。
萧衡人在半空,体内那在缥缈峰上得来的数十年精纯内力已然澎湃运转,结合前世记忆深处那些历经千锤百炼的剑招功法,承影剑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
“重黎,受死!”
萧衡没有任何花哨的试探,一剑挥出,一道凝练至极近乎实质的银色剑气,如同撕裂长空的匹练,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直奔重黎而去!
剑气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割裂,发出尖锐的啸音。
重黎瞳孔骤缩,他自负武功高强,在南疆罕逢敌手,但面对萧衡这简简单单的一剑,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
这绝不是一个二十岁年轻人该有的实力!
他不敢硬接,猩红袍袖鼓动,身形急退,双掌在身前急速划动,凝聚起一层护体罡气。
“轰!”
剑气狠狠撞在罡气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那罡气如同纸糊一般,仅仅支撑了一瞬便轰然破碎!残余的剑气力量重重砸在重黎胸前。
“噗——!”
重黎如遭重锤击胸,身体剧震,一口殷红的鲜血抑制不住地狂喷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
他踉跄着倒退七八步,最终单膝跪地,才勉强稳住身形,一只手死死捂住剧痛难当的胸口,抬头望向缓缓落地的萧衡,眼中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你……怎么可能?!”
重黎的声音带着嘶哑,二十岁的年纪,怎么可能拥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和如此恐怖的剑道修为?
刚刚那一剑,看似简单,却蕴含着至少三种截然不同、却又完美融合的剑意,这简直闻所未闻!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他死死盯着萧衡,脱口而出。
“《万华归一》!你居然练成了《万华归一》?!”
萧衡面色冷峻,如同万载寒冰,对重黎的惊骇与疑问置若罔闻。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斩杀此獠,毁掉母蛊!
他手腕一抖,承影剑挽起一朵凌厉的剑花,身形再次前冲,剑尖直指重黎咽喉,速度快得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重黎心头警铃大作,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浓重。他强压下喉咙间不断上涌的血腥气,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肉痛。他知道,凭真实武功,自己绝非萧衡对手。
“这是你逼我的!”
重黎嘶吼一声,右手猛地一甩,数道细小的黑色影子,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和一股阴冷蚀骨的气息,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萧衡!
那赫然是数只他精心培育、以心头精血喂养的噬心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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