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时日,帝都内外,从朱门高户的朝廷官员府邸,到市井街巷的寻常百姓家,都在津津乐道着一桩突如其来的皇家喜讯——
他们那位年轻有为、俊逸不凡的太子殿下,竟已寻得了心悦之人,且不日便要大婚了!
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甚至连两人如何相识的细节都被描绘得活灵活现。
城中最大的茶馆里,说书先生将醒木重重一拍,唾沫横飞,抑扬顿挫地讲着那不知被加工了多少遍的浪漫邂逅:
“话说那一日,夕阳西下,彩霞漫天!咱们的太子殿下微服出巡,体察民情,不料途中遭遇歹人暗算,身受重伤,昏迷在荒郊野岭的草丛之中!正是命悬一线之际,一位宛如空谷幽兰、心地善良的医女恰巧采药归来……”
说书先生刻意拉长了语调,吊足了听众的胃口,才继续道:
“……见那草丛中躺着个血人,医女心生怜悯,不顾男女之防,当即便将太子殿下背回了自家茅舍,悉心照料,煎汤熬药,衣不解带!”
“待得太子殿下悠悠转醒,睁开眼的第一瞬,瞧见的便是那医女清丽脱俗的容颜和满是关切的眼神!正所谓患难见真情,这一眼,便是情根深种,缘定三生呐!”
这故事被说得缠绵悱恻,曲折动人,引得台下听客们,尤其是那些怀春的少女们,个个眼中闪烁着向往的光芒,仿佛自己也成了故事里那位救了太子、得了真心的幸运医女,脸上尽是钦羡与陶醉。
与此同时,庄严的金銮殿上,重要的朝政刚刚商议完毕,殿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端坐于龙椅之上的‘李承昊’,目光缓缓扫过下方垂首肃立的群臣,最后定格在站在文官队列最前方的太子李崇光身上。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殿内的沉寂,语气带着几分看似随意的探究,开口问道:
“太子,朕近日听闻,坊间皆传你已寻得贴心之人,欲娶其为太子妃……可有此事?”
此言一出,殿内众臣虽早已听闻风声,但谁也没料到陛下会在这庄重的朝堂之上直接问出。
众人皆是心中一凛,暗地里交换着眼神,揣摩着陛下此刻提起此事,究竟是喜是怒,是何用意。一时间,大殿内落针可闻,气氛微妙。
李崇光面色平静无波,仿佛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问。他稳步出列,走到御阶之前,躬身行礼,声音清晰而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回父皇,确有此事。儿臣与那位唐姑娘,乃是两情相悦。太子妃一位,非她不可。”
他话音落下,掷地有声。众臣只觉得龙椅上的陛下周身气息骤然一冷,仿佛有无形的寒流席卷大殿,吓得他们一个个将头埋得更低,连大气都不敢喘,心中暗叫不好,看来陛下对此桩婚事,似乎极为不满!
果然,‘李承昊’眉头紧锁,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悦之色,声音也沉了下来。
“胡闹!太子妃乃未来国母,地位何等尊崇,岂是一个乡野出身的医女能够胜任的?此事关乎国体,岂能儿戏!”
面对父皇的斥责,李崇光毫不退缩,反而撩起衣摆,郑重地跪了下去,昂首朗声道:
“父皇!唐姑娘于儿臣有救命之恩,且品性高洁,聪慧善良。儿臣心悦于她,此生绝不负她!正妻之位,儿臣必以真心求娶,望父皇成全!”
他这番话,清晰坚定,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执着与无畏。
就在众臣以为一场雷霆之怒即将降临之时,却见龙椅上的‘李承昊’先是沉默了片刻,随即,那紧绷的脸上竟缓缓绽开一丝笑意,紧接着,他竟朗声大笑起来。
“哈哈……好!好一个‘非她不可’!好一个‘必以正妻之位求娶’!”
笑声洪亮,带着一种出乎意料的赞赏,
“我儿重情重义,不畏世俗,颇有朕年轻时的风范!这才是我李家的好儿郎!”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满朝文武都懵了,方才那冰冷压抑的气氛瞬间冰雪消融。
‘李承昊’笑罢,目光转向侍立在一旁的‘内侍’,和声问道:
“近日可有什么吉日?”
江晚宁立刻上前一步,躬身回道:
“回陛下,钦天监推算,最近的黄道吉日,便是这月初九,距今日……正好十日之后。”
“初九……”
‘李承昊’抚掌一笑,
“好!那就定在初九!礼部、宗人府,即刻着手准备太子大婚事宜,务必办得隆重体面!”
“十、十日?!”
礼部尚书闻言,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太子大婚何等繁琐,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步骤,十日时间,这简直是强人所难!
但他抬头看到陛下那不容置疑、满是喜悦的眼神,到嘴边的推脱之词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能与其他相关官员一起,苦着脸躬身领命。
“臣……遵旨!”
他心中已是哀嚎一片,这几日怕是要不眠不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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