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场上那声铡刀落地的巨响,余音似乎还在张宏的耳膜里嗡嗡震颤。他手里仿佛还残留着那部国产手机冰凉的触感,可指尖却又像被那屏幕上的一长串零给烫着了,火辣辣地疼。
他死死盯着姬子卿平静无波的脸,仿佛要从中找出哪怕一丝玩笑的痕迹,声音抖得几乎不成句:“两……两千万……子卿同学!这……这钱……你……你哪来的?!” 巨大的震惊之下,是更深的不安和难以置信。
姬子卿只是平静地伸出手,从张宏僵直的手掌中拿回自己的手机,动作自然得像取回一件寻常工具。
他指尖还沾着一点褐色的药泥,在手机外壳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他看着张宏那双因震惊而布满血丝的眼睛,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张镇长,钱,来路干净。您放心用。用在谷景镇,用在乡亲们身上,我心甘情愿。只是还希望你保密我的事情,我不想太出名,打扰原本的生活。”
“心甘情愿……” 张宏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清澈见底的眼神,再看看周围那些同样被震得回不过神的村民,一股混杂着狂喜、震撼和巨大责任感的洪流猛地冲垮了他心头的堤坝。
他猛地一跺脚,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激动:“好!好!子卿同学!谷景镇……谷景镇的父老乡亲,记你这份天大的情!” 他不再追问钱的来源,此刻,这份沉甸甸的信任和支持,比什么都重要。
他顾不上和村民们细说,转身几乎是冲回车上,对着还处于呆滞状态的司机吼了一嗓子:“快!回县里!去县政府!”
黑色的公务车再次卷起一路烟尘,风驰电掣般冲出上林村,沿着来时的路,以一种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疯了一样冲向平州县城。
张宏坐在后座,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不止,他一遍遍在脑海里梳理着措辞,如何向县里汇报这个天大的转机,又如何保护姬子卿的**。
下午的阳光有些西斜,县政府大院门口的门卫刚换完岗,就看到那辆熟悉的谷景镇公务车去而复返,带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急迫,嘎吱一声停在了主楼前。车门打开,张宏几乎是跳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就往县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冲。
“张镇长?你怎么……” 县长黄正国的秘书刚想拦,张宏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刮到了办公室门口,门都没顾上敲严实就推了进去。
“黄县长!周副县长!” 张宏气息还没喘匀,脸上因激动和奔跑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睛却亮得惊人,“钱……钱!谷景镇项目的资金……有着落了!”
正准备收拾东西下班的黄正国和周明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黄县长放下手里的茶杯,眉头微蹙:“张宏同志?怎么回事?慢慢说!什么有着落了?”
张宏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气血,但声音依旧带着兴奋的颤音:“县长!项目资金!那七百三十八万!有人……有人愿意出!全部!”
“什么?!” 黄正国和周明几乎同时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怀疑。“全部?谁?哪个企业这么大手笔?” 周明立刻追问,眼神锐利。
“不是企业……”张宏顿了顿,脑子飞快运转着姬子卿交代的“保护**”和“合理说辞”,“是一位……一位心系乡村发展、看好我们谷景镇前景的……热心人士。他愿意以……捐赠的形式,支持我们这个项目!” 他刻意模糊了“富豪”这个字眼,用了更含蓄的“热心人士”。
“捐赠?七百多万?” 黄正国坐回椅子,手指敲着桌面,眼神变得异常锐利,充满了审视,“张宏同志,这不是儿戏!七百多万的捐赠?这位‘热心人士’,姓甚名谁?什么背景?有什么要求?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多年的从政经验让他对这种突如其来的“馅饼”充满了警惕。
张宏知道关键来了,他挺直腰板,迎着黄县长审视的目光,清晰地说道:“这位热心人士非常低调,不愿透露姓名,只想默默为乡村做点事。他唯一的条件……”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是希望获得谷景镇未来十年内,民宿和饮食业的独家开发经营权。”
“十年开发权?” 周明副县长的声音陡然拔高,“这胃口不小啊!张宏,这条件……”
“周副县长,您听我说完!” 张宏连忙补充,语速加快,“他承诺,由他出资,在谷景镇范围内高标准修建符合我们规划的特色民宿集群和餐饮中心!而且,最关键的是——五年内,这些设施将以极低的租金,优先出租给本地村民经营!他分文不取利润,只求收回部分硬装成本!目的就是扶持我们本地人,把产业真正扎根在谷景镇!”
这个条件抛出来,黄正国和周明脸上的警惕稍稍缓和,但疑虑并未完全消除。
“扶持本地人?五年低租?” 黄正国沉吟着,“听起来倒像是真心实意想做事……那他图什么?十年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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