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霜站在渐渐被暮色笼罩的支嘎湖畔,晚风带着湖水的微凉,吹拂着她因运动而发热的肌肤,却吹不散心头的挫败与那股更加炽烈的不甘。
姬子卿离去的背影,像一记无声而响亮的耳光,扇在她精心维持的自尊与魅力之上。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自己那款昂贵香水的后调,此刻闻起来却带着几分讽刺的意味。
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沿着栈道又慢跑了一段,直到确认姬子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竹林小歇馆的方向,才缓缓停下。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苏珊的电话,语气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与果决,听不出丝毫刚才的狼狈:
“苏珊,拍摄进度如何?”
“李总,一切按计划进行,素材收集很顺利。只是……核心人物的访问依旧没有突破。”苏珊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意料之中。”李寒霜淡淡道,“通知周炜,明天重点拍摄农业合作社与‘谷景香米’的品牌故事,特别是那些与农户深入互动的场景。我们需要更接地气、更能引发情感共鸣的素材。”
“明白。李总,您那边……”
“我自有安排。”李寒霜打断了她,语气不容置疑,“保持信息畅通。”她挂断电话,目光再次投向那片幽深的竹林。硬的不行,就来软的;直接靠近不行,就融入他所在的环境。她就不信,姬子卿真是铜墙铁壁,毫无缝隙。
与此同时,姬子卿已回到竹林小歇馆的书房。他将渔具归置好,仿佛刚才湖畔的插曲从未发生。他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蓝鲸”系统最新的架构优化方案。然而,他那绝对专注的思维,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滞涩。并非因为李寒霜的打扰,而是因为在她靠近时,那缕刻意营造的香气,让他下意识地想起了另一道更自然、更温暖的气息——属于彭雪的身上,常常带着的阳光味道和偶尔沾染的、令人食指大动的食物香气。
这个联想的出现让他微微蹙眉。他习惯于掌控自己的思维流向,这种不受控的、由外界刺激引发的联想,被他归类为“非逻辑干扰”。他需要清除这种干扰。他调出与彭雪的聊天界面,上面最后一条消息,还是昨天她发来的几张省城艺术展的照片,以及她叽叽喳喳的观展心得。
他略一沉吟,破天荒地主动发去了一条与工作、与正事完全无关的消息:“谷景镇的稻子,快熟了。”
此时,正在省城家中整理旅行照片的彭雪,看到手机提示,发现是姬子卿发来的消息时,心脏猛地一跳。当她点开看到那句没头没尾的话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她能感觉到,这句简单的话背后,是一种分享,是一种将她纳入他生活细微观察中的亲近感。
她立刻回复,手指飞快:“真的吗?那一定很美!金黄金黄的一片!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支嘎湖边还有白鹭在稻田上空飞,像画一样![憧憬][憧憬]” 后面跟了一个流口水的表情,“而且,新米煮饭超级香!”
看着她迅速回复的、充满画面感和生活气息的文字,姬子卿脑海中几乎能立刻浮现出她此刻亮晶晶的眼睛和兴奋的表情。那缕因李寒霜而产生的、带有侵略性的香水味带来的不适感,似乎被这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的阳光与活力悄然驱散。
“嗯。”他回了一个字,但紧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柔和了一丝。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但一种奇异的、平静而满足的感觉,替代了之前的滞涩感。他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上的架构图,思维恢复了往日的流畅与锐利。
第二天,宾果传媒的摄制组果然调整了策略。在周炜的带领下,他们更加深入地扎进了谷景镇的日常肌理中。镜头不再仅仅追求宏大的、诗意的空镜,而是更多地对准了合作社里那些脸上刻着风霜皱纹却笑容淳朴的老农,记录他们如何按照严格的标准种植、养护“谷景香米”;他们拍摄了民宿里本地员工如何将热情好客与专业服务相结合;甚至,周炜亲自上阵,跟着一位老农学习如何辨识稻谷的成熟度,尽管动作笨拙,却显得诚意十足。
李寒霜也没有闲着。她换上了一身质地柔软、风格偏向田园系的休闲装,戴着宽檐遮阳帽,像是来此深度体验的游客,出现在了合作社的晾晒场附近。她没有再试图直接去寻找姬子卿,而是与正在忙碌的农户们攀谈起来。她放下身段,语气亲切,询问着今年的收成,稻米的特色,甚至饶有兴致地学着辨认不同的稻谷品种。
她的出现,无疑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气质出众,谈吐不凡,却又显得平易近人。很快,她就与几位健谈的农户熟络起来。她从他们口中,听到了更多关于这片土地的故事,也“不经意”地问起:“听说咱们谷景镇能发展得这么好,多亏了一位从外面回来的姬老板?他好像很少露面?”
农户们大多朴实,见这位“大记者”态度友好,便也打开了话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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