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子里的江湖 第32章 夏日纳凉晚会的歌声与心事

入夏后，傍晚的社区广场成了最热闹的地方。张阿姨带着广场舞队霸占了东边角落，李大爷的棋摊摆在西边的老槐树下，孩子们则围着卖冰棍的三轮车疯跑。林小满看着这景象，心里冒出个念头：不如办场纳凉晚会，让大家凑在一起唱唱歌、演演节目，比单纯跳广场舞有意思多了。

她把想法在App上一说，响应的人差点把评论区刷爆。小周说要弹吉他唱首程序员版《同桌的你》（据说歌词改成了“谁把你的代码，改成了bug满地”）；社区医院的护士小吴报名唱黄梅戏，说“小时候跟着外婆学的，好久没唱了”；连平时沉默寡言的老王师傅都留言：“我会拉二胡，能凑个热闹不？”

晚会定在周六晚上，林小满和同事们提前搭了个简易舞台，挂了串彩灯，又从食堂借了几十张小板凳。没想到傍晚突然刮起小风，乌云黑压压地压过来，张阿姨急得直转圈：“这要是下雨可咋整？我那广场舞队的新裙子都熨好了！”

“别慌，”林小满打开手机看了看天气预报，“说是局部阵雨，估计下不大，咱们备着塑料布呢，真下雨就暂停会儿。”

正说着，小吴抱着琵琶跑过来，脸通红：“小满姐，我、我突然不敢唱了……台下那么多人，要是跑调了咋办？”

林小满拉着她的手往后台走：“我给你找个伴儿。”她把小吴推到老王师傅面前，“王师傅，您拉二胡伴奏，小吴唱黄梅戏，这搭配肯定绝了！”

老王师傅赶紧调弦：“放心，我这胡琴跟着我几十年了，保准不跑调。”小吴看着老人认真的样子，紧张感消了大半，跟着调子轻轻哼了两句，眼睛亮了起来。

七点刚过，广场上就坐满了人。天公作美，乌云慢慢散了，露出几颗星星。主持人是社区小学的李老师，她刚报完幕，张阿姨的广场舞队就踩着鼓点上台了，红裙子在彩灯下转成一团团火苗，台下立刻响起掌声。

轮到小周时，他抱着吉他站在台上，手指都在抖。“那个……我改了首歌，献给所有加班的兄弟姐妹们。”他清了清嗓子，琴弦一响，台下瞬间笑成一片——前奏是《童年》的调子，歌词却改成了“黑板上老师的粉笔，变成了屏幕的代码……”

唱到“谁把我的方案，批得面目全非”时，台下的程序员们集体起哄，有人还举起笔记本电脑当应援牌，场面热闹得像演唱会。

小吴和老王师傅的黄梅戏《天仙配》成了全场**。小吴的声音清亮，老王师傅的二胡拉得婉转，两人配合得严丝合缝，唱到“树上的鸟儿成双对”时，台下的张阿姨突然站起来，拉着李大妈的手跟着唱，周围的人也跟着拍手打节拍，连孩子们都晃着荧光棒起哄。

节目间隙，林小满正给大家发冰棍，突然看到角落里有个小姑娘在偷偷抹眼泪——是之前在深夜食堂吃面的那个收银员，叫小雅。

“怎么了？”林小满递过去一根绿豆冰棍。

小雅吸了吸鼻子：“我妈刚才打电话，说想我了……我来城里半年了，还没回过家，刚才听黄梅戏，突然想家了。”

林小满刚想安慰她，舞台上传来李老师的声音：“接下来是互动环节，谁想上台唱首歌？不限曲风，勇气可嘉就有奖品！”

林小满把冰棍塞给小雅：“去试试？就唱你家乡的歌，说不定你妈在手机上看着呢——我们搞了直播。”

小雅愣了愣，咬着冰棍点头：“真的能行吗？我五音不全……”

“怕啥，”张阿姨不知啥时候凑过来，往她手里塞了个荧光棒，“我们给你鼓掌！”

小雅红着脸走上台，说要唱首陕北民歌。音乐响起时，她还有点拘谨，唱到“山丹丹开花红艳艳”时，不知哪来的勇气，嗓门突然亮了起来，带着股黄土高原的韧劲，台下的掌声比刚才任何时候都响。

唱完下台，小雅的手机响了，是她妈打来的，视频里的老人抹着眼泪笑：“我闺女唱得真好！妈给你点赞了！”

晚会快结束时，大家突然起哄让林小满也表演个节目。她红着脸走上台，说：“我不会唱歌跳舞，给大家念段话吧，是我写在工作日记里的。”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在晚风里轻轻飘着：“以前总觉得社区是一栋栋楼，现在才明白，社区是张阿姨的唠叨，是李大妈的糖糕，是小周跑调的歌，是小雅想家时的眼泪……是我们凑在一起，把日子过成了歌。”

台下安安静静的，只有风吹过彩灯的沙沙声。过了几秒，张阿姨突然喊：“说得好！给小满鼓掌！”掌声雷动，连远处的蛐蛐都像是在跟着叫好。

散场时，大家帮着收拾东西，小吴和老王师傅在讨论下次排什么曲子，小雅给家里打视频电话，兴奋地说“我今天上台唱歌了”，张阿姨和李大妈则互相搀扶着，嘴里还哼着《天仙配》的调子。

林小满看着满地的荧光棒和彩灯，心里暖暖的。她知道，这场纳凉晚会就像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会慢慢散开——也许明天，小周会教孩子们弹吉他，老王师傅会收小吴当徒弟，小雅会带着家乡的歌，在这个城市找到更多归属感。

夏夜很长，社区的故事，也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