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子里的江湖 第57章 毛线里的心意与餐桌上的暖意

离陈默妈妈生日还有一周，赵悦就开始琢磨带什么礼物。陈默说阿姨喜欢摆弄花草，她跑了三家花店，终于挑中盆开得正旺的栀子花，花苞鼓鼓的，凑近能闻到淡淡的香。

“你这是把整个春天都搬来了？”陈默看着办公桌上的花盆，哭笑不得，“我妈就爱养些好活的，你这栀子花太金贵，她该紧张了。”

赵悦戳了戳花苞：“贵才显得有诚意啊。对了，蓝布衫奶奶说给阿姨织了双毛线拖鞋，让我带过去——你说阿姨穿多大码？”

陈默的嘴角弯了弯：“跟你差不多，她总说‘女人穿37码的脚，走起路来稳当’。”他忽然压低声音，“其实是我偷偷告诉奶奶的，就想让她多织几针，活动活动筋骨。”

赵悦心里一暖。她想起老人戴着老花镜，坐在竹椅上数针数的样子，阳光落在她银白的头发上，毛线在指间绕出温柔的圈。原来有些心意，不用明说，就像毛线针脚，密密麻麻都是牵挂。

出发前一天，赵悦收到小雅的快递，打开一看，是袋包装得整整齐齐的艾草，旁边还有张纸条：“赵悦姐，这是我在超市后面的草地上采的，晒干了给阿姨泡水喝，能治失眠。”字迹比以前工整多了，末尾画了个笑脸，眼睛弯成了月牙。

“你们社区的人，怎么都像小太阳似的？”陈默凑过来看，语气里带着羡慕。

“因为我们有个时光小筑啊，”赵悦把艾草放进背包，“那里的阳光总比别处多一点。”

去陈默家那天，天空蓝得像块洗过的布。陈默妈妈早早在门口等，看见赵悦就拉着她的手不放：“这就是小赵吧？小陈总说你能干，果然比照片上还精神！”阿姨穿着件碎花围裙，眼角的皱纹里都盛着笑。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盘刚洗好的草莓，红得发亮。陈默爸爸在厨房忙碌，油烟机嗡嗡作响，飘出糖醋排骨的香味。赵悦把栀子花放在窗台，刚摆好，就听见阿姨“呀”了一声：“这花盆上的毛线套真好看！是你织的？”

赵悦脸一红：“是……是社区的奶奶织的，说怕花盆滑。”

“心灵手巧！”阿姨摸着毛线套，眼睛亮晶晶的，“我年轻时候也爱织，后来忙工作就放下了，现在看这针脚，真亲切。”

开饭时，陈默爸爸端上最后一道菜——松鼠鳜鱼，糖醋汁裹得金黄，冒着热气。“知道小赵是北方人，特意少放了点糖，”叔叔笑得有点腼腆，“尝尝合不合胃口。”

赵悦夹了块鱼肉，酸甜味在舌尖散开，像小时候妈妈做的味道。她忽然想起张阿姨总说“最好的菜，是能吃出家里的味道”，原来不管南北方，餐桌上的暖意都是一样的——是多放的半勺糖，是特意留的那块鱼腹，是夹菜时“多吃点”的叮嘱。

饭吃到一半，阿姨突然从卧室拿出个旧相框：“你们看，这是小陈五岁时，他外婆给他织的毛衣，上面还有个小狗图案，跟他现在似的，傻乎乎的。”

照片上的小男孩穿着件蓝色毛衣，领口歪歪扭扭，嘴角沾着蛋糕屑，正举着根毛线针傻笑。赵悦看着陈默现在的样子，突然觉得时光很奇妙——那个抢毛线团的小孩，如今会蹲在工位旁给多肉浇水，会记得她喝咖啡要加奶，会把奶奶织的围巾裹得紧紧的，说“这样就像有人在背后抱着我”。

“对了，”阿姨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个铁盒，“这是我年轻时织的手套，天凉了你们带着，别冻着。”手套是藏青色的，指缝处有点磨破，却洗得干干净净。

赵悦接过手套，指尖触到里面的绒毛，软得像朵云。她忽然明白，为什么陈默总说“家是能让人卸下铠甲的地方”——因为这里有永远温热的饭菜，有缝补过的旧物，有藏在皱纹里的牵挂，就像是光小筑，不用刻意讨好，却处处都是安心。

临走时，阿姨往赵悦包里塞了袋炒南瓜子：“路上吃，解闷。”陈默爸爸则把剩下的糖醋排骨打包好：“带回去热着吃，比外卖健康。”

车子开出小区时，赵悦回头看，阿姨还在门口挥手，阳光照在她身上，像镀了层金边。陈默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暖暖的：“我妈说，下次让你教她织那个毛线小太阳。”

赵悦的心跳漏了一拍，却用力点了点头。车窗外，栀子花的香味从背包里钻出来，混着南瓜子的焦香，像首温柔的歌。她知道，有些线已经悄悄连在了一起——蓝布衫老人的毛线针，陈默妈妈的旧手套，小雅的艾草，还有餐桌上冒着热气的糖醋排骨，它们缠绕着，编织着，终将织出个暖暖的家，装下所有的牵挂和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