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子里的江湖 第102章 双枝并蒂，梭声绕童音

春风吹绿时光小筑的菜畦时，梭子已经能稳稳地坐在学步车里，小手总爱抓着小樱丢在地上的毛线头。蓝布衫老人坐在廊下的竹椅上，看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嬉闹，手里的银梭在藏青线团上绕着，准备给梭子织件带紫苏叶图案的小马甲。

“太奶奶，你看我给弟弟做的玩具！”小樱举着个布偶跑过来，布偶是用染坏的靛蓝布做的，脑袋是圆滚滚的紫苏叶形状，眼睛是两颗黑纽扣，正是她跟着小雅学做的第一件手工。梭子在学步车里“咿咿呀呀”地扑过来，小手一把抓住布偶的叶子脑袋，口水顺着布偶的“脸颊”往下淌。

“这布偶针脚松了，”老人放下银梭，拿起针线给布偶缝了两针，“小樱的手艺还得练，你看这叶子边，歪歪扭扭的像被虫子啃过。”她忽然笑出声，从针线笸箩里拿出个锦囊，“不过比我小时候强多了，这是奖励你的紫苏糖，张阿姨新做的。”

赵悦端着刚熬好的紫苏茶从厨房出来，看见梭子正啃着银梭玩具，赶紧把梭子抱起来：“这可不能吃，太奶奶的银梭是用来织布的，等你长大了教你。”她把梭子放在膝头，指着菜畦里的紫苏苗，“你看，这是紫苏，能染布能做香料，以后都是你的‘宝贝’。”

陈默扛着块新打磨的木板进来，木板上刻着“双枝堂”三个字，是李木匠照着老人的意思做的。“这是给堂屋换的新匾额，”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奶奶说小樱和梭子像两枝并蒂的花，得有个像样的名字记着。”老人眯着眼看匾额，忽然指着“枝”字：“这木字旁的撇再长点，像紫苏的枝桠才好看。”

小雅抱着设计稿冲进院子，帆布包上的银梭挂件“叮叮当当”响：“赵悦姐！我们的‘双枝系列’设计通过评审了！”她展开图纸，上面是两套童装，男孩款绣着银梭和紫苏叶，女孩款绣着布偶和樱花，“组委会说要放在儿童非遗展的c位，还让小樱和梭子当模特呢！”

小樱立刻挺起小胸脯：“我要穿那件带樱花的！”梭子在赵悦怀里拍着小手，像是在应和姐姐的话。老人笑着点头：“正好我给梭子织的马甲快好了，配着新衣服穿，准保好看。”

午后的阳光透过紫藤架，在地上织出细碎的光斑。老人教小樱给梭子的马甲绣紫苏叶，银线在藏青布上慢慢游走，小樱的小手被老人握着，针脚歪歪扭扭却格外认真。梭子趴在旁边的软垫上，抓着个毛线球滚来滚去，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在模仿织布机的响动。

“你看这孩子，”赵悦笑着给梭子擦口水，“听见织东西的动静就高兴，怕是天生跟手艺亲。”陈默正在给织布机上油，听见这话回头笑：“等他会走路了，我就把这织布机改小了，让他当玩具。”

老人忽然停下针线，指着马甲上的紫苏叶：“这叶尖要往上翘，像顶着露水的样子。”她的手指轻轻捏着小樱的手，把针脚调整好，“做手艺就得有耐心，一针错了，整个花样就歪了，跟做人一样，一步都不能差。”

张阿姨挎着竹篮来送新蒸的艾草糕，看见这一幕直乐：“王奶奶这是在教接班人呢！”她把糕点放在石桌上，“我给两个孩子做了艾草肚兜，上面绣着‘平安’二字，用的是赵悦染的靛蓝布。”

小樱抢过肚兜给梭子套上，布面上的“平安”二字歪歪扭扭，却透着股憨气。梭子穿着肚兜，举着银梭玩具在院子里摇摇晃晃地走，像个小匠人在巡视自己的领地。老人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叹了口气：“日子过得真快，当年教悦悦绕线轴，仿佛就在昨天。”

暮色漫进院子时，“双枝系列”的童装终于试穿完毕。小樱穿着樱花裙转圈，裙摆上的银线在夕阳下闪着光；梭子穿着紫苏马甲，小手抓着银梭玩具不放，姐弟俩站在一起，像两朵迎着晚风的花。

陈默举起相机，镜头里，老人坐在藤椅上笑得满脸皱纹，赵悦和小雅在旁边整理衣服，菜畦里的紫苏叶在风中轻轻摇晃。快门按下的瞬间，梭子忽然“咯咯”笑起来，手里的银梭玩具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在为这画面盖章。

赵悦捡起银梭玩具，轻轻放在梭子手里，忽然觉得，所谓圆满，不过是廊下的银梭还在转，膝头的孩子会长大，而那些藏在针脚里的牵挂，会像这院子里的紫苏，一茬接一茬地长，永远带着新生的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