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河的水流裹挟着细碎的冥火,在礁石间翻涌,泛着令人心悸的暗紫色幽光。
魔君一袭玄黑长袍,衣摆垂落沾染了河泥的湿冷,他静坐礁石之上,指尖捏着一根翠绿甘草,叶片上还凝着魔界罕见的清润水汽。
自从陈若安轻声告知甘草能滋养眼脉,或许能让他重见光明,这凡间寻常的草木便成了他晦暗岁月里的慰藉——他咬下半根,苦涩回甘在舌尖蔓延,随即把剩下的半截递到身旁乌鸦的喙边。
那乌鸦通体乌黑,双眼蒙着一层灰白翳膜,却精准叼住甘草,细啄间发出的轻响,成了这死寂河岸唯一的生机。
魔君望着它失明的双眼,眼底翻涌着无人察觉的怅惘,更藏着一丝隐秘的焦灼——体内灭魂丹的药力正悄然侵蚀,三魂七魄如同风中残烛,而唯有集齐五块五觥,才能打开虚魂鼎取出解药,可鼎上悬浮的魔珠,光芒已日渐黯淡。
魔界议事厅内,黑石梁柱上的狰狞魔纹在幽绿魔火下忽明忽暗,壁上火盆跳跃的火焰映得众人面容阴晴不定。
拂月一身红衣似火,裙摆绣着暗黑色荆棘纹路,走动间衣袂翻飞如燃烧烈焰,腰间悬着一柄镂空雕花的墨玉魔扇,扇骨漆黑如墨,扇面上隐有黑雾流转,丝丝缕缕的魔气顺着扇纹游走,与她周身戾气相得益彰。
她把玩着掌心莹白的五觥碎片,余光瞥见舒月垂首伫立,眉峰紧蹙,往日眼底的狡黠被一层郁色笼罩,便挑眉问道:“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舒月指尖猛地收紧,随即松开,脸上瞬间堆起明媚笑意,语气轻快得近乎刻意:“没什么,许是昨夜议事睡得晚了些。”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刺痛。
李行乐与近儿亲密无间的样子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拂月显然不信,转头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斩月,话锋一转:“对了,那碍事的老头,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抬手摩挲着腰间的墨玉魔扇,扇面黑雾因她的战意微微涌动,想起那老头身上深不可测的仙力,骨子里好战嗜杀的本性按捺不住,红色眼眸中闪过浓烈战意:“若能亲手斩了这仙界强者,倒也不算辜负我这墨玉魔扇。”
斩月双手抱胸,玄色劲装勾勒出挺拔身形,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仙界的月老,道行深不可测。”
“月老?”拂月眼中瞬间燃起熊熊杀气,她猛地抬手,腰间墨玉魔扇应声飞入掌心,扇面黑雾暴涨,化作数道黑色气刃,与身上红衣形成鲜明对比,做出一个横扫一切的狠厉动作:“哼,管他什么来头,只要是仙界的人,便该死!我这墨玉魔扇专克仙力,迟早要让这老头尝尝魂飞魄散的滋味!”
她生性好战,遇强愈勇,越是道行高深的对手,越能勾起她的杀心。
月老的出现,早已让她蠢蠢欲动,红衣猎猎,墨扇生威,尽显决绝。
“不可鲁莽。”斩月立刻出声制止,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魔君还需依靠五觥破解灭魂丹之毒,此时与仙界为敌,只会耽误大事。那老头的法力远在你我之上,即便你有墨玉魔扇,贸然出手也未必能胜。”
两人争执间,议事厅大门轰然洞开,一股磅礴威压瞬间弥漫全场,却难掩魔君眉宇间的一丝倦怠——灭魂丹的药力又在作祟,魂魄的离体之感愈发强烈。
魔君在众魔敬畏的目光中缓步走入,玄黑长袍拖曳地面,留下一道淡淡的黑影,周身萦绕的黑气比往日更显凝滞。
拂月、斩月与舒月三人识趣地噤声,单膝跪地,齐声恭敬道:“参见魔君。”
“起来。”魔君的声音冷漠如冰,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三人依言起身,垂手侍立一旁。
魔君的目光缓缓落在舒月身上,沉声问道:“李行乐,死了?”
提及李行乐的名字,舒月浑身一震,眼底的郁色瞬间被翻涌的情绪取代——有不甘,有怨怼,更有深藏的执念。
她想起李行乐对近儿的温柔宠溺,想起自己多年来的深情终究成了一场空,咬牙切齿道:“杀了他未免太便宜他了!我要慢慢折磨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口中的“折磨”,实则是想让他记起过往,记起她这个被遗忘的人,可这份执念到了嘴边,却化作了最狠厉的怨怼。
魔君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勾起一抹冷笑,兴趣盎然:“哦?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让他生不如死。”
话音刚落,他下意识按住胸口,体内魂魄的躁动让他眉头微蹙——魔珠的光芒越来越暗,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拂月见状,连忙收起墨玉魔扇,让其重新悬于腰间,掌心摊开,那枚莹白的五觥碎片悬浮而出。
她双手奉上,红衣映衬下,面容更显桀骜,语气恭敬却难掩急切:“魔君,这是我们从古义手中夺得的五觥碎片。有了它,离集齐五块又近了一步,您很快就能打开虚魂鼎,取出解药化解灭魂丹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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