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像被筛子滤过,碎金般洒在青砖地上,与层层叠叠的落叶缠绵,风一吹便簌簌滚动,蹭着木船的船舷发出轻响。
李行乐四仰八叉地躺在船板上,乌黑的发丝被阳光染得泛着浅棕,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在梦里捡着了宝贝。
他一条腿屈起,另一条腿随意搭在船沿,衣角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全然没察觉院子里的落叶已堆得能没过脚面。
“李行乐!”
婶婶的吼声如同惊雷炸响,震得树叶都簌簌往下掉。
她叉着腰站在院门口,围裙上还沾着面粉,眉头拧成了疙瘩,眼角的皱纹因怒气而愈发明显。
李行乐猛地从梦中惊醒,手忙脚乱地捂住耳朵,指尖蹭到耳廓的温热,才发现自己差点从船里滚下去。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含糊不清地应道:“我在这里——”
婶婶循着声音侧身望去,才看见躲在树荫下的木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大清早的,你倒会躲清闲!没看见满院子的落叶?堆得都快把门堵上了!”
她抬脚往这边走,每一步都踩得落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发泄心头的不满。
李行乐慢悠悠地爬起来,拍了拍衣角的灰尘,脸上是事不关己的淡漠:“关我什么事。”
他眼神飘向别处,落在院墙上的爬山虎上,仿佛那些落叶与自己毫无干系。
“你说什么?”婶婶停下脚步,双手叉腰的姿势更凶了,手指着他,指节都有些发白。
“有种你再给我说一遍!”她的声音拔高了八度,震得李行乐耳朵嗡嗡作响,连树上的麻雀都惊得扑棱棱飞走了。
李行乐撇了撇嘴,偷偷瞥了一眼婶婶张牙舞爪的模样,心里嘀咕:这架势,活脱脱一只母老虎。
他梗着脖子反驳:“家里不是还有一位吃闲饭的吗?让她扫也一样。”
“放肆!”婶婶横眉竖眼,额头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
“她可是我们家的贵客,哪有让客人扫地的道理?我告诉你,叫你扫你就扫,我们家可不养闲人!”她的语气不容置喙,带着长辈特有的威严。
李行乐撇了撇嘴,终究不敢再犟嘴,嘟囔着:“扫就扫,凶什么凶。”
他从船里跳出来,拿起一旁靠在树干上的扫帚,扫帚杆上还沾着些许泥土。
他拖着扫帚往院子中间走,脚步拖沓,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扫帚在地上划拉出刺耳的声响。
婶婶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俗话说得好,做人如水、做事如山。即便是扫个地,你也得踏踏实实的,像山一样稳重,像山一样让人信任。不过话说回来,我能信任你吗?”
她一边说,一边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他,像是在检查一件不合格的货物。
李行乐挺直腰板,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我一定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保证你找不到一片落叶!”
他脸上满是自信,仿佛下一秒就能把院子扫得一尘不染。
“这样最好。”婶婶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又叮嘱了几句“别偷懒”“别敷衍”,才转身往客栈里走去,围裙的下摆随着脚步轻轻摆动。
李行乐看着婶婶的背影,不满地小声嘀咕:“自从近儿来了,婶婶就胳膊往外拐,向着外人。这还到底是不是我的亲婶婶啊?”
他撇了撇嘴,手里的扫帚却不敢停下,只能慢吞吞地扫着地上的落叶。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才能把这活儿推出去。
这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
近儿从房间里走出来,她穿着一身素色衣裙,乌黑的长发用一根丝带束着,垂在肩头。
她刚走出房门,就看到李行乐拿着扫帚在扫地,先是愣了一下,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夸赞道:“不错嘛,李行乐,居然主动扫地了,继续努力。”
李行乐听到她的声音,动作一顿,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忍气吞声地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扫个地吗,小意思。”
他手里的动作加快了些,像是在证明自己并非心甘情愿。
近儿走到木船边,轻轻一跃就坐了上去,船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她双手撑在船沿,目光如炬地盯着李行乐,像是在监督一个调皮的孩子:“我得看着你扫完,才能放心。”
李行乐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一丝不苟地打扫着地上的每一片落叶,连角落里的碎叶都不放过。
“不用你看。”他头也不抬地说:“和尚没人监督,照样能吃斋念佛,我李行乐做事,还需要人盯着?”
近儿挑了挑眉,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好端端的,你提和尚做什么?”她实在不明白,扫地和和尚之间有什么关联。
李行乐突然心血来潮,丢掉手中的扫帚,双手合十放在眼前,闭上眼睛,模仿着和尚的模样,慢悠悠地念道:“阿弥陀佛,佛法无边,渡尽人间苦和难。”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