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相柳迎娶的小夭 第78章 越想越觉得耐人寻味

天刚破晓，纵虎关北侧的三十万轩辕军已如蛰伏的巨兽列成三重方阵，玄色铠甲冷硬，戈矛如林，连空气都裹上层肃杀之气。

可与之对峙的南侧，浩翎军临时搭建的营垒却没什么异动，既没擂鼓整军，也无斥候探营。几缕炊烟袅袅升起，一副寻常驻营的闲适模样。

“陛下，浩翎军按兵不动，恐是故布疑阵！”丰隆身披玄铁重甲，入中军大帐禀报：“末将请命擂鼓出击，趁其不备踏平营垒！”

这已是丰隆半个时辰内第三次请战，眉宇间的焦躁藏不住，时间拖延久了士气必衰。

玱玹坐在书案后拨了拨的青铜灯上的烛芯，没法放下心头翻涌的疑虑。

防风邶昨日离去时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像根细刺扎在心头，他说的‘明日轩辕帝打算亲自上阵吗？我们女帝，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究竟指什么？

小夭既已将玱玹视作死敌，真有‘大礼’的话绝无善意。

玱玹扔下铜签子说道：“再等等。”

丰隆还想再争辩几句，却见玱玹抬手止住他的话头，指尖落在案头舆图上反复摩挲着“纵虎关”三个字继续说道：

“防风邶的话有古怪。我看不出他是有心提示还是故弄玄虚，如今小夭对我误解颇深，这个‘礼物’恐承受不起。”

玱玹再次回想昨日离开国境线时防风邶那声“明天见”的尾音，轻佻模样里带着三分玩世不恭七分郑重，越想越觉得耐人寻味。

防风邶究竟想表达什么？玱玹皱眉思索，专门细看过这浪荡子被逐出家门当天的情报，他曾说‘当初是谁不顾我的反对一口应下婚约的？你想长脸的时候就忘了我一个庶子娶了浩翎大王姬就只能是个伺候女人的命！’莫非与小夭成亲并非出自本心？

小夭不肯承认的身世惊吓到了自暴自弃的防风邶？终究是中原世家子弟，和平年代浪荡不羁，紧要关头知道轻重，未必肯继续陪伴一个“血统存疑”的女帝。

真正让玱玹忌惮的是小夭的制毒之术。

小夭能在二十三年前的苗山必死之局里脱身，并将率领数十高手的七王叔一群人全部反杀，靠的绝对是毒术。

表面温和无害的小夭，制出的毒素连大荒最顶尖的药师都束手无策，她若在浩翎军阵前布下毒阵，轩辕军纵使兵多将广，也难免死伤惨重。

“全军原地戒备，弓弩手登关值守，等待消息。”玱玹宽阔大袖扫过案上的兵符：“命斥候沿上风处十里探查，若有异常烟气、异动，即刻回报！”

顿了顿，补充道，“另外，转告防风家子弟，若收到防风邶的传讯，立即报上来。”

丰隆从不觉得防风邶是可信之人，但不敢质疑玱玹的决定，只能领命退下。

一直在等待中纠结，帐内只剩玱玹一人时越发难掩焦躁，好几次忍不住想叫个防风家子弟来给防风邶发灵讯把情况问明白，却又怕贸然传讯被浩翎军察觉，会断了这条暗线。

若真心示警，定会设法传递更明确的讯息，万一……万一这本身就是小夭设下的圈套，借防风邶诱他自乱阵脚呢？最好的办法是等待，越冷静对方越是摸不透己方的动静……

焦灼的等待熬到傍晚，中军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身着防风家服饰的少年踉跄闯入，声音因奔跑而发颤：“陛下！二公子刚刚传来灵讯‘月亮初升，后撤七里避毒烟’！”

玱玹立即命人观测风向，没多久负责观星象的军师掀帘而入，拱手禀报：“陛下，今日一直有北风，一个半时辰后风力最为强劲，足以席卷关前旷野！”

“果然是毒！”玱玹心头一紧，还好一直按兵不动，若贸然进攻，此刻说不定已折损不少人马！

看来防风邶提示的意思是月亮初升时风力强劲到可将毒物吹到己方阵营。

三十万大军驻扎在此，连上后勤、辎重，营帐延绵十余里，后撤七里可谓兴师动众，被浩翎军发现后撤，要不怀疑毒阵泄露，要不趁势抢占地盘……稍一思索下令道：

“主力军后撤七里，营帐、旗帜、鹿角阵一概保留，各编队留守一成士兵，不得露出半分撤军痕迹！”

大军人数虽众，却在严明号令下不骑马、不点灯如潮水般悄然后撤。

将士们足尖点地，甲叶相撞的声响被刻意压低，只用手势传递指令。

各营中留下数百名死士按军医嘱咐用尽防毒手段，数层浸水棉布加重甲笼罩全身，腰间系着浸了油的麻布，若浩翎军趁虚探查，便要燃火制造“重兵驻守”的假象。

短短一个半时辰，大军已撤至安全地带，回望原营地，旗帜依旧在月色中猎猎翻飞，与寻常驻军别无二致。

刚在站稳脚跟，斥候便飞奔回报：“陛下！浩翎军营突然燃起数十处火堆，浓烟滚滚呈青黑色，隔着数里都能嗅到一丝甜腻的异香，正顺着北风往我军原营地飘去！”

烟色诡异、甜腻的异香……像极了当年见过小夭炼制的“醉蝶香”，能使人产生幻觉无差别攻击身边的人！

玱玹脸色骤变，厉声下令：“再撤两里！命军医即刻调制解秽汤，全军服用！谁敢延误，军法处置！”

望着那片青黑浓烟在风中蔓延，心头泛起一阵后怕——若非防风邶示警，原营地的十几万先锋军，此刻怕是已自相残杀乱作一团。

这一夜，轩辕军戒备到天明。直到观风军师禀报风向已转，南风裹挟着燥热之气吹来，数日内内再无北风。

浩翎军营浓烟早已消散在晨光里，轩辕军分批返回原营。

军医带着人逐帐查验——全副武装的留守死士、营帐梁柱、甲胄缝隙、甚至戈矛的纹路都没放过，银针试毒、草药验秽，折腾了整整一个时辰，才面色古怪地回报：

“陛下，未检出任何毒素残留。那浓烟……似乎只是寻常草木混合大量胭脂水粉燃烧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