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之花与影 第20章 绝境分兵，以身为障

通道入口被张起灵用黑金古刀撬落的碎石勉强封住，外面影门徒众疯狂的撞击声和嘶吼声被隔绝了大半，只余下沉闷的、一下下敲击在每个人心头的回响。通道内暂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半安静状态，只有众人粗重凌乱的喘息声，以及黑瞎子因剧痛而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抽气声。

“快！把他放平！”解雨臣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半跪在地，小心地和吴邪一起将黑瞎子放倒在相对平整的地面上。黑瞎子腹部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鲜血浸透了他黑色的潜水服，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赭色，那血液的颜色隐隐发黑，显然“影傀”的刀刃上淬的毒非同一般。

解雨臣飞快地撕开黑瞎子伤口周围的衣物，看到那皮肉翻卷、甚至隐约可见内脏蠕动的可怕伤口时，他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脸色瞬间白得吓人。他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外套，用力撕成布条，试图进行压迫止血。

“操……轻点儿花儿爷……”黑瞎子痛得额头青筋暴起，冷汗如同小溪般流淌下来，浸湿了头发，但他居然还能扯着嘴角，发出气若游丝的调侃，“你这手法……跟杀猪似的……回头得报工伤……”

“闭嘴！”解雨臣低喝一声，手上动作却更加迅速轻柔，他将身上携带的、所有能用的止血粉和解毒剂不要钱似的往伤口上撒，再用布条层层缠绕、紧紧捆扎。他的动作专业而迅捷，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瞎子……你坚持住啊！”吴邪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说话都带了颤音，他手忙脚乱地翻找着背包里可能有用的药品。

王胖子一边警惕地盯着被堵住的入口，听着外面不绝于耳的撞击声，一边急得直跺脚：“他娘的！这帮阴魂不散的家伙！胖爷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窝囊过！黑爷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以后跟我斗嘴啊！”他的大嗓门在狭小的通道里回荡，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慌。

就在这时，一股细微的、如同水流般的声音开始传入众人耳中。起初很轻，但迅速变得清晰。

“什么声音？”吴邪警觉地抬起头。

张起灵沉默地走到通道内侧，蹲下身，用手指抹了一下墙壁与地面连接的缝隙，指尖立刻沾染上了一层粘稠、漆黑的液体，散发着与外面黑水湖相同的阴寒和那股淡淡的腐臭。

“水……黑水渗进来了！”王胖子用手电一照，脸色大变。只见不止一处缝隙，四面八方的墙壁和地面接缝处，都开始有黑色的水线渗出，如同无数条黑色的毒蛇，缓缓地、坚定不移地向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蔓延。更让人心悸的是，随着黑水的渗出，一股淡淡的、带着甜腻气息的粉色雾气也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是致幻气体！”解雨臣猛地抬头，眼神锐利，“不能待在这里！必须立刻离开！”

“往哪儿走？！”王胖子看着唯一被堵死的来路和不断渗入的黑水与毒气，几乎绝望，“这他妈是绝路啊！”

张起灵却站起身，走向通道更深处，那里并非完全封死，而是在一侧有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倾斜向下的狭窄洞口，看起来像是某种废弃的排水或排污通道，里面漆黑一片，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恶臭。他用手电向内照了照，回头看向众人，言简意赅：“只有这里。”

那洞口狭小，黑水正不断从边缘渗入，里面情况未知，可能通向更危险的区域，也可能是一条死路。

“这……这能行吗？”吴邪看着那令人望而却步的洞口，喉咙发干。

“不行也得行！”王胖子一咬牙，“总比在这里被淹死或者毒死强！胖爷我打头阵，给你们开路！”他说着就要往里钻。

“等等。”解雨臣突然开口，他包扎的动作已经完成，但黑瞎子的呼吸却越来越微弱，脸色灰败，显然毒素和失血正在迅速吞噬他的生机。解雨臣看着那不断被撞击、碎石已经开始簌簌落下的入口，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黑瞎子，以及那狭小、充满未知的排污口，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吴邪、王胖子和张起灵，声音平静得可怕：“胖子，你背着他。吴邪，你在中间策应。小哥，你开路，带他们从这里走。”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得吴邪和王胖子目瞪口呆。

“什么？！”王胖子第一个跳起来，“花儿爷你什么意思？！你不走？！”

吴邪也急了：“不行！小花，你要干什么？！我们一起走！”

解雨臣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那摇摇欲坠的碎石封堵处，眼神冰寒：“入口撑不了多久。他们一旦冲进来，我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条绝路上。必须有人留下来，彻底封死这里，或者……引开他们。”

他弯腰，从黑瞎子紧紧攥着的、甚至昏迷都不曾松开的手中，轻轻取出了那对阴阳鱼符，塞进吴邪的背包：“双符不能落在他们手里。保护好它，也保护好他。”

“不行！绝对不行！”吴邪一把抓住解雨臣的手臂，眼圈瞬间红了，“要留也是我留！你不能……”

“你挡不住‘影傀’。”解雨臣平静地陈述事实，挣脱开吴邪的手，“他们主要目标是我和鱼符。我留下，能给你们争取最多的时间。”他看向张起灵，“小哥，带他们走。”

张起灵深邃的目光与解雨臣对视了一秒，那眼神中似乎有复杂的情绪翻涌，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颔首。他明白，这是目前唯一可能让部分人活下去的选择。

“我不走！”王胖子梗着脖子，挡在排污口前，眼睛瞪得溜圆，“解雨臣你少来这套！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胖爷我绝不丢下兄弟！”

“胖子！”解雨臣猛地提高音量，一向清冷的声音里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背他走！这是唯一的机会！难道你要看着他死在这里吗？！”他指向地上气息奄奄的黑瞎子。

王胖子看着黑瞎子那惨白的脸，又看看解雨臣决绝的眼神，嘴唇哆嗦着，最终猛地一跺脚，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弯腰就要去背黑瞎子。

就在这时，地上昏迷的黑瞎子，手指忽然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他似乎用尽了全身残存的力气，艰难地掀开一丝眼皮，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解雨臣脸上，喉咙里发出破碎的气音：

“解……雨臣……你敢……”

这句话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说完，头一歪，再次陷入深度昏迷。

解雨臣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深深看了一眼黑瞎子，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情绪。然后，他猛地转身，不再看任何人，径直走向那不断被撞击的入口，捡起了黑瞎子掉落在地上的那把军用匕首，横刀而立。他的背影在摇曳的手电光下，显得异常单薄，却又仿佛蕴含着能与整个黑暗抗衡的决绝力量。

“走！”张起灵不再犹豫，低喝一声，率先钻入了那狭小恶臭的排污通道。

王胖子红着眼睛，咬紧牙关，小心翼翼地将黑瞎子背在自己宽阔的背上，每一步都走得极其沉重。吴邪看着解雨臣的背影，他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哽咽着喊了一句：“解雨臣！你答应我！一定要活着！”

解雨臣没有回头，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吴邪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决绝的背影，猛地一抹眼泪，跟着王胖子，钻进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通道。

当最后一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排污口，解雨臣缓缓抬起手，按在了腰间一个不起眼的装置上——那是他们带来的、为数不多的烈性炸药。

他听着身后通道里同伴远去的声音，听着前方碎石即将被彻底撞开的轰鸣，听着黑水漫过脚踝的冰冷触感，听着致幻气体带来的、已经开始影响他神智的细微耳鸣。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黑瞎子替他挡刀时决绝的眼神，以及那句破碎的“你敢……”。

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平静的死寂，和与敌偕亡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