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科学的接触感应 第11章 无需复杂的理由

我说完了那番足以颠覆世界观的“真相”，然后，便静静地等待着判决。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御坂同学那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她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缩成一团，肩膀剧烈地抖动着。白井黑子则僵在原地，脸色苍白，她脑中的正义与秩序，显然已经被我这番荒谬的“剧本论”冲击得七零八落。

我的邀请，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激起任何回音。

孤独感，再一次悄然地、冰冷地，包裹住了我。

我甚至已经开始在脑中模拟启动“心理掌控”的流程了。也许，让他们忘记一切，回归各自的日常，对他们而言才是最仁慈的选择。我一个人……也可以……

“那个，我说……”

打破这片死寂的，又是那个声音。那个总是显得格格不入、愚蠢、却又在此刻清晰无比的声音。

上条当麻。

他没有像白井同学那样去分析我话语中的逻辑，也没有像御坂同学那样陷入巨大的悲痛与自我怀疑。他只是挠着那头刺猬一样的乱发，脸上带着一贯的、困扰的表情，做出了最简单的行动。

他走上前，没有走向我，也没有走向白井，而是径直走到了御坂同学的面前。

他没有说“我相信你”或者“别哭了”之类的废话。他只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然后……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笨拙地、轻轻地，放在了御坂同学那因抽泣而颤抖的头顶上。

“我听不懂。”

他开口了，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普通，却像拥有某种魔力，让御坂同学的哭声都为之一顿。

“什么‘剧本’啊、‘读者’啊、‘诅咒’啊……这些东西，对我这种脑子不好使的人来说，实在太复杂了。”他看着泪眼婆娑的御坂同学，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无奈的笑容，“但是，有一件事我听懂了。”

“你，御坂，还有很多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你的妹妹们，现在正被一群混蛋欺负，对吧？”

他的问题，简单、粗暴，却直指核心。

御坂同学缓缓抬起头，那双被泪水浸湿的茶色眼眸，茫然地看着他。

“不管有什么天大的理由，不管背后有什么复杂的阴谋……让女孩子哭泣，欺负比自己弱小的人，这种事情，本身就是不对的。”他收回了手，转向我，那双看似平凡的眼睛里，燃起了一股我再熟悉不过的、不顾一切的火焰。

“所以，这位我叫不上名的同学，”他看着我，用一种仿佛在说“今天晚饭吃什么”的平淡语气，做出了决定，“虽然我还是觉得你是个很麻烦的女人，但这件事，算我一个。”

“不是为了什么拯救世界，也不是为了对抗什么该死的‘剧本’。”

他伸出右手，紧紧握拳，仿佛在宣誓。

“只是因为，我面前，正好有个需要帮助的家伙，在哭啊。”

——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佐藤明美用尽心力，剖析利弊，才将我拉入同盟。我用尽算计，揭露真相，才勉强将白井和御坂逼入选择的绝境。

而他，上条当麻。

他加入的理由，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女孩子在哭。

多么愚蠢。

多么天真。

多么……理所当然，又强大得……令人嫉妒。

他那简单到极致的、纯粹的正义感，像一道撕裂黑夜的闪电，瞬间击穿了我所有的算计、伪装和孤独。原来，撬动这个世界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复杂的阴谋和情报。

而是一颗，无论见过多少地狱，也依旧会为他人的眼泪而愤怒的、笨蛋的心。

“……姐姐大人……”白井黑子的声音颤抖着。她看着自己的姐姐大人，又看着那个挡在她身前的、她最讨厌的背影，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御坂同学的哭声，彻底停止了。她看着上条当麻的背影，仿佛在黑暗的深海中，看到了一束照亮前路的、温暖的光。她用手背胡乱地抹去脸上的泪水，猛地站了起来。

“……算我一个。”她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已经充满了钢铁般的意志，“不，这不是请求。这是我的事，我的战斗！你们……你们必须帮我！”

她不再是那个无助的受害者，她重新变回了常盘台的电击公主。

“哼，既然姐姐大人都这么说了，我白井黑子，自然会誓死相随！”白井同学立刻站直了身体，虽然下一秒就狠狠地瞪了上条当麻一眼，“不过，类人猿，我警告你，敢对姐姐大人动什么歪脑筋，我绝对会把你全身的骨头都用空间移动拆掉！”

我看着眼前这副景象，看着这个因为一个笨蛋的发言而瞬间成立的、乱七八糟的同盟。

心中那座由孤独和算计筑起的高墙，悄无声息地，崩塌了一角。

我忍不住，轻声地笑了出来。

那不是女王的微笑，也不是伪装的甜美。那是一个背负了太多东西的少女，在看到一丝意外的曙光时，发自内心的、如释重负的笑。

“呵呵……呵呵呵……真是……”

我抬起手，擦去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从眼角滑落的一丝湿润。

“……一群无可救药的笨蛋呢。”

我站起身，重新变回那个掌控一切的游戏管理员。

“好了，感人的茶话会到此结束。”我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既然所有人都做出了选择，那么……欢迎来到地狱，各位。”

“我们的第一个任务很简单。”我的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御坂同学那双重新燃烧起斗志的眼睛上。

“找出离这里最近的实验场地，在下一场‘实验’开始前……”

我顿了顿，脸上露出了属于女王的、冷酷而华丽的微笑。

“……把你的妹妹，毫发无伤地，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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