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科学的接触感应 第38章 道谢

【上条当麻】

自从搬出那个已经变成废墟的宿舍后，我的生活就变得有些奇怪。

新的住处是学校安排的，比原来那个小，也更旧，但至少有四面墙和一个屋顶。白天去学校上课，听小萌老师讲那些听不懂的化学课，放学后去超市抢购打折便当，然后回家。一切都按部就班，和我遇到她之前没什么两样。

但又什么都不一样了。

房间里太安静了。再也没有人会突然从浴室里冒出来，理直气壮地宣布要住下；再也没有人会在我抱怨不幸的时候，用一种看穿一切的眼神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也再也没有人会在深夜里，需要我煮一碗热腾腾的乌冬面。

胸口那个地方，空了一块。

我走在第七学区的商业街上，漫无目的。周末的街道总是很热闹，穿着各个学校制服的学生三三两两地笑着，讨论着要去哪家店，要买什么新出的游戏。那些声音离我很远，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我只是在走。硬着头皮活下去，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地走下去吧。

走到广场附近时，一阵熟悉的歌声传了过来。

那声音清澈又有力，穿过人群的嘈杂，直接钻进了我的耳朵。我抬起头，看到广场中央搭起了一个小小的临时舞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正抱着吉他，对着麦克风歌唱。

是鸣护艾丽莎。

上次见到她，还是在Livehouse里。那天，明美还在。她真诚地为我祝福。

我停下脚步，没有再往前。我不该在这里。这种充满希望和梦想的场合，不适合现在的我。

我转身准备离开。

“啊！找到了！”

麦克风里突然传出一个响亮的声音，歌声戛然而止。

我下意识地回头，正对上舞台上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鸣护艾丽莎正指着我的方向，脸上是那种毫不掩饰的惊喜。

“就是你！上次帮了我大忙的刺猬头先生！”

广场上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不幸啊！

还没等我做出任何反应，艾丽莎已经从不到一米高的舞台上跳了下来，像一阵风一样冲到我面前，抓住了我的手腕。

“来来来！作为特别嘉宾，请上台来！”

“诶？等、等等！我什么都不会啊！”

我的抗议完全无效。她的力气比看起来大得多，而且周围的人群已经自动让开了一条路，甚至还有人开始起哄鼓掌。我就这样被她半拉半拽地拖上了那个小舞台。

聚光灯照在脸上有些晃眼。我站在她旁边，手里被塞了一个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沙锤，整个人手足无措，尴尬得想直接把这个舞台砸掉。

艾丽莎却完全不在意。她冲我眨了眨眼，重新拿起吉他。

“接下来这首歌，送给我的救命恩人，也送给在场的每一位！”

音乐再次响起。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几分钟的。我只是僵硬地站在那里，胡乱地晃着手里的沙锤，发出的声音大概和施工现场没什么区别。但艾丽莎的歌声有一种奇特的感染力，让周围的听众完全沉浸了进去，根本没人在意我这个背景板有多么不协调。

一曲结束，掌声雷动。

我趁着艾丽莎向观众鞠躬致谢的工夫，逃也似的溜下了台，躲进了人群的角落。

过了几分钟，路演结束了。艾丽莎和几个工作人员收拾好器材，然后径直朝我走了过来。

“真是的，跑那么快干嘛。”她递给我一瓶运动饮料，“给，辛苦费。”

“我才是什么都没干……”我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那股燥热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上条先生，”她忽然开口，声音轻了下来，“你……感觉好一点了吗？”

我喝水的动作停住了。

“什么？”

“上次在Livehouse后台的时候，”她看着我的眼睛，那双眸子很清澈，映着我的脸，“你就很不开心。虽然你一直在笑，但我能看出来。那个叫明美的占卜师小姐，她也很不开心的样子。今天，你看起来比那天还要……难过。”

心被轻轻地碰了一下。

我避开她的视线，看着自己手里的饮料瓶。

“……抱歉，让你看到了这种样子。”

“为什么要道歉呢？”

“因为……我的心情，可能会影响到你吧。明明是那么开心的表演。”

艾丽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笑了。

她的声音很温柔。

“有时候，说‘谢谢你’，比说‘对不起’更管用哦。”

我愣住了。

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来看我的表演——谢谢你发现了我的难过。这样不是更好吗？”她歪着头，看着我，“总是把‘对不起’挂在嘴边，会让自己和关心你的人都变得很沉重。”

我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啊。

我对那个哔哩哔哩说过“谢谢”。但更多的时候，我心里想的都是“对不起”。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对不起，让你得知那么糟糕的场面。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她。

对不起，明美。

“好啦！”

艾丽莎忽然拍了一下手，打断了我的思绪。

“感性时间结束！为了感谢你今天当了一次我的吉祥物，本小姐决定给你一个陪我逛街的荣幸！”

“哈？”

“走啦走啦！”她不由分说地再次抓起我的手腕，“我正好想买几件新衣服，你来帮我参考一下！这是命令！”

她的力气意外的大，我被她拖着往前走。

阳光透过商业街的玻璃穹顶照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周围的人声、音乐声、广告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鲜活的洪流。

我被这股洪流推着，身不由己地向前。

胸口那个空洞还在，那份沉甸甸的思念也还在。

但是，手腕上传来的温度，还有耳边那句“谢谢你”，让那片冰冷的空洞里，照进了一点点微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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