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科学的接触感应 第13章 从此无法回头

第二天清晨，阳光第一次透过没有限位器的窗户，毫无遮拦地洒进我的房间。一切都和昨晚不同了。

我的“出院”手续办得快得惊人。一位我从未见过的、穿着警备员高层制服的中年男人亲自前来办理交接，他的眼神平静，仿佛在处理一件再正常不过的行政调动。他对监管宿舍的负责人说，根据“特别人才保护与观察条例”，我的监管权将移交至常盘台中学下属的“精神健康顾问委员会”——一个我从未听说过、但听起来冠冕堂皇的机构。

没有人提出异议。食蜂操祈的能力，已经将“现实”打磨得天衣无缝。

我换上了自己的便服，走出那栋我待了数日的灰色建筑。阳光照在身上，有种不真实的温暖。我不再是囚犯，也不再是实验样本。我是一个“受女王庇护”的人。

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早已等在门口。司机是一位面无表情的黑衣女性，她为我打开车门，动作恭敬，却不带一丝人气。我知道，她也是食蜂派阀的一员，一个被“心理掌控”设定好程序的忠诚人偶。

车子没有将我送回原来的177支部宿舍，而是停在了第七学区一栋高级公寓楼前。这里安保严密，环境清幽，是许多富裕家庭学生的首选住处。我的新家是一个单人公寓，面积不大，但装修精致，家具一应俱全。桌上放着一套崭新的、常盘台附属中学的校服，以及入学所需的所有证件。

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在公寓的玄关处，放着一个纸箱。里面装着我被收缴的所有个人物品。我打开箱子，翻出了我那部已经关机数日的、属于风纪委员的旧终端。

我犹豫了一下，按下了开机键。

熟悉的开机音乐响起，屏幕亮起的那一刻，终端仿佛疯了一样，开始疯狂地振动和鸣响。

一瞬间，海量的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提示，如同决堤的洪水，淹没了整个屏幕。

我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我点开了信息列表，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最顶上的，是来自我的同事——初春饰利的数十条消息。

【三天前，22:15】

“佐藤前辈，你还好吗？我们听说你被警备员带走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三天前，23:40】

“前辈？我们联系不上你，黄泉川队长说这是高层直接下令的质询，我们没有权限过问……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两天前，09:20】

“前辈……我查不到你的任何记录了……就像被屏蔽了一样。拜托了，看到消息请一定回复我！”

【一天前，17:50】

“佐藤前辈……请保重。”

最后一条消息，充满了无能为力的悲伤。我能想象出那个害羞的、总是躲在电脑前的天才少女，在用尽所有方法都找不到我之后，是何等的担忧与失落。

紧接着，是白井黑子的消息。她的消息要简短得多，却同样透露出焦急。

【三天前，22:30】

“喂，佐藤。虽然你这家伙总是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但风纪委员不会无故舍弃同伴。如需援助，请立刻联络。”

【两天前，12:05】

“……姐姐大人也对你的事有所耳闻，她在担心你。给我快点回个信，你这不负责任的女人！”

姐姐大人……御坂美琴。连她都在担心我吗？那个在铁桥上与我萍水相逢的、学园都市最强的电击公主。

我的心头涌上一股暖流，却又立刻被一股巨大的悲哀所取代。我该如何回复她们？告诉她们我很好，只是被常盘台的女王变成了她的私人所有物？

我继续向下滑动，然后，我看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名字。

【两天前，18:30】

“那个……是佐藤学姐吗？我是上条当麻。听说了你的事……真的非常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现在还好吗？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麻烦，虽然我这个人很不幸，但说不定也能帮上忙！看到请务必回我一下！”

这个笨拙、充满了愧疚与真诚的留言，来自那个刺猬头的少年。他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但他依然想要为我这个“共犯”做些什么。

我看着这些充满了担忧、焦急与善意的文字，鼻子一酸，眼眶不受控制地湿润了。原来在我被隔离的那几天里，有这么多人在关心着我，在试图找到我。

我曾经拥有过的、作为风纪委员佐藤明美的平凡生活，以及那些珍贵的同伴情谊，在这一刻显得如此真实，又如此遥远。

我下意识地，想要回复初春一句“我没事，别担心”。我的手指已经放到了虚拟键盘上。

就在这时——

“嗡……”

那个被食蜂操祈丢给我的、精致的化妆盒通讯器，在我口袋里轻轻振动了一下。

我拿出它，打开盖子，一行金色的文字，优雅而冰冷地浮现在屏幕上。

【发信人：女王陛下~☆】

【内容：在玩味过去的温情吗，我可爱的小人偶？呵呵，感觉是不是很不错？不过要记住哦，那些都已经是‘昨天’的故事了。从今天起，你的世界里，只需要有我的声音就够了。不要尝试去联系那些‘旧朋友’哦，不然人家可能会忍不住，想给他们的记忆也做一次小小的‘美化’呢~☆ 毕竟，让他们彻底忘了你，也是一种‘温柔’，不是吗？】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淬了蜜糖的冰针，扎进我的心脏。

我的手指，僵在了键盘上方。

食蜂操祈在警告我。她知道我开机了，知道我看到了这些消息。她用最温柔的语气，下达了最残忍的命令。

我不能回复。

任何一句回复，都可能给初春她们带去无法预料的灾难。我不能把她们卷进来，卷入Level 5和木原幻生这种等级的、黑暗的博弈中。

我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了输入框里那句没能发出去的“我没事”。

我抬起头，看着公寓窗明几净的玻璃上，映出的那张陌生的、属于我自己的脸。

那张脸上，没有了风纪委员的稚嫩与迷茫，也没有了阶下囚的恐惧与绝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剥夺了一切之后，所剩下的、冰冷而坚韧的平静。

旧的世界已经远去，我再也回不去了。

我关掉了旧终端，将它放回箱底。然后，我拿起了那套崭新的校服。

从明天起，我将以一个全新的身份，走进一个全新的世界。不再是为了守护城市的秩序，而是为了在那位女王的阴影之下，为了我自己，以及那些我必须保护的秘密，战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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