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科学的接触感应 第48章 名为“日常”的战场

【白井黑子】

走出那间弥漫着昂贵茶香与无声硝烟的沙龙时，我感觉自己像是刚刚打完了一场耗尽心力的战争。阳光依旧刺眼，但世界在我眼中，却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灰色。

一抹熟悉的茶色身影正靠在不远处的墙边，焦急地望着出口的方向。是姐姐大人。看到我平安无事地出来，她明显松了口气，快步迎了上来，抓住了我的肩膀。

“黑子！你没事吧？里面……”她眼中的关切像一道暖流，驱散了我心中的些许寒意，但她的话语又将我拉回了那场沉重的对峙中。我只能摇了摇头，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们两人并肩走在返回宿舍的路上，沉默笼罩着我们。我正斟酌着该如何向她解释这超乎常理的一切，一个声音却忽然在我们身后响起，打破了这份沉重。

“黑子。”

是佐藤前辈。她跟了上来，脸上带着那份如释重负般的疲惫。那不是演出来的，而是灵魂深处透出的、真正的倦怠。她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我身旁一脸警惕的姐姐大人。

“前辈……”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谴责？质问？在见证了她与食蜂大人那场法则之外的交锋后，这些词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她看着我们两人，苦笑了一下，“对食蜂同学用那种方式……是必要的。她的‘心理掌握’太过棘手，任何迂回的试探和谎言，都只会被她轻易看穿，然后引来她无穷无尽的好奇心和麻烦。想要让她暂时停下脚步，或者说……让她意识到我们面对的是同一个层级的‘问题’，从而得到她的理解甚至支持，这是最快，也是唯一的方法了。”

她的解释，冷静而残酷，充满了成年人世界里那种为了达成目的而不得不选择最优解的无奈。我无法反驳，因为我知道她说的是对的。面对食蜂操祈那样的怪物，寻常的手段根本无效。佐藤前辈选择的，是用一个更深、更本质的秘密，去覆盖掉她对“大蜘蛛”事件的好奇。以毒攻毒。

姐姐大人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但她紧锁的眉头表示她将这一切都听了进去，并且在飞速地思考着。

看着我们两人依旧沉重的表情，前辈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她抛出了一个让我们都瞬间僵住的问题。

“黑子，御坂同学，”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你们想知道……明天，8月1号，会发生什么吗？”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姐姐大人也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预知未来。她毫不避讳地，将这份神才拥有的权柄，像一份普通的明日天气预报一样，摆在了我们的面前。

然而，还没等我们从这份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我和姐姐大人都如坠冰窟。

“如果是过去，”她的眼神变得无比迷茫，那里面充满了连她自己都无法解答的、深沉的恐惧，“我还能肯定地告诉你们，我只是‘知道’会发生什么。我只是一个提前拿到了剧本的读者。”

“但现在……”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在看什么可怕的东西，“在我扭曲了现实，改写了人心之后……我开始怀疑了。”

她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第一次浮现出了真正的、属于凡人的脆弱与无助。

“我有点怀疑，这些事，是不是正是因为我‘知道’了，所以……它们才会以我所知的形式，不可避免地发生？”

“我的‘知道’，会不会已经变成了这个世界运转的、一种无形的‘法则’？我，是不是已经从一个读者，变成了一个在无意识中，谱写着悲剧的作者？”

她看着我们，问出了那个最沉重，也最核心的问题。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做？告诉我，我……我们，又该怎么做？”

这个问题，彻底击垮了我们之间所有的立场。她不再是“被监视者”，我也不再是“监视人”。在“命运”这个宏大而无解的命题面前，我们三个人，只是三个同样迷惘、同样无力的少女。

我看向姐姐大人，她的脸上也充满了挣扎与痛苦。我知道，我们此刻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可能影响到明天，甚至更遥远的未来。

许久，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了我的答案。一个属于风纪委员白井黑子的、唯一的答案。

“我们什么都不做。”

前辈惊讶地看着我。

“我们是风-纪-委-员，前辈。”我一字一顿，无比郑重地说道，“我们的职责，不是去阻止未发生的预言，也不是去审判未犯下的罪行。我们的职责，是在事件发生的那一刻，挺身而出，保护我们应该保护的人，维护我们应该维护的秩序。无论明天会发生什么，我们都像往常一样，去应对，去解决。这，才是我们应该坚守的道路。”

“否则，”我看着前辈的眼睛，“一旦我们开始依赖您的‘预知’去行动，那我们和您，就真的都变成在按照既定的剧本演戏的傀儡了。我们，也就失去了作为‘人’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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