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他递来的布包,指尖发僵。血迹干涸在粗布边缘,像是多年前就凝固的一道伤口。我没有立刻接,喉咙里堵着什么,说不清是恨还是怕。
“你说……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老祭司没点头,也没否认。他只是垂下眼,手指一寸寸摩挲着骨杖顶端的裂痕,声音低得像从地底渗出来:“她死前最后一句话,是让我等一个孩子回来。不是为了报仇,是为了让她看清真相。”
“什么真相?”
“聚魂术不是救人用的。”他抬眼看我,“是血偿之术。谁施术,谁就得还命债。轻则折寿,重则魂散。可若用对了人,也能让活着的人尝到死前的滋味——比如离渊。”
我心头一震。
他竟敢直呼其名。
“你为他做过?”我问。
“三次。”他咳了一声,嘴角又溢出血丝,“第一次,他在南荒战败,肉身崩毁,是我用族中三位长老的命,换他一缕残魂归体。第二次,他遭天雷反噬,灵脉尽断,我又以自身精血为引,替他续脉。第三次……”他顿了顿,眼神冷了下来,“他杀了我妻儿那夜,我仍为他完成了聚魂。”
我不解地看着他。
“你以为我是他的奴?”他冷笑,“不。每一次施术,我都留下一道逆纹。藏在阵心,混在咒引里,像一根刺,慢慢扎进他的灵脉。只要有人能重新点燃这道纹路,就能让他在月圆之时,灵力逆行,五感错乱,痛如万虫噬骨。”
我握紧了手中的布包。
“你要我做那个点火的人?”
“你不只是点火。”他缓缓摊开手掌,那半卷竹简从中滑出,纸面焦黄,边角残缺,墨迹却泛着暗紫光泽,“这是残本,只有前半段——疗伤、聚魂、唤灵。后半段‘血引反噬’被他烧了。但他不知道,真正的术不在纸上。”
他指向自己的心口。
“在我这里。”
我盯着那竹简,忽然明白过来:“所以你一直守在这破庙?等的就是这一刻?”
“我在等一块玉。”他目光落在我胸前,“也在等一个身上带着昆仑虚气息,却又不属于昆仑虚的人。你能让玉发光,说明你靠近过他——那个本该死在诛仙台上的司音。”
提到这个名字,我呼吸一滞。
“迦叶……就是司音?”
“他曾是。”老祭司缓缓道,“后来他抱着你走出昆仑虚,改名迦叶,隐入翼族边境。我以为他死了,直到昨夜看见你胸口那块玉亮起来。它感应的不是你,是你记忆里的那个人。”
我低头看着玉珏,它已经冷却,贴在皮肤上只剩一片寒意。
原来我一直以为它是护我的信物,其实它只是在等他归来。
“你想让我做什么?”我终于开口。
“学这术。”他说,“用你的血,唤醒埋在他体内的裂痕。不必杀他,只需让他痛。只要他在痛,就会暴躁,会犯错,会露出破绽。那时候,你才有机会拿到全本。”
我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接过竹简。
入手沉重,纸页边缘锋利如刀。我翻到中间一页,一行残字浮现:**“血引三息,意守魂门,魂未归,痛先至。”**
还没看完,指尖一阵刺痛——一滴血不知何时从掌心旧伤渗出,落在了字上。
刹那间,整张纸腾起幽光。
紫黑色的符文浮空而起,如蛇游走,在空中勾勒出一个残缺的阵图。阵心处,赫然是一枚与我颈间一模一样的玉珏轮廓。
老祭司猛地抬头:“它认你了。”
“不可能。”我皱眉,“你说过,这术只认昆仑虚法脉,而我没有修过仙法。”
“但它记得你。”他声音微颤,“三百年前,你还在襁褓时,司音曾抱着你站在这片土地上,用这块玉为你挡过一次天劫。那时你虽无知无觉,魂魄却已与玉生出一丝牵连。如今你以血催动,唤醒的是那段因果。”
我怔住。
原来我不是因为强大才被选中,而是因为曾经被保护过。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他缓缓站直身子,尽管动作艰难,“一是带着它逃,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活下去。二是……用它去割开离渊的喉咙,哪怕要用自己的命去换。”
我没有犹豫。
“教我。”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终于点头。将竹简轻轻推到我面前:“先试一次。不为杀人,只为救人。”
“救谁?”
“我。”他解开衣襟,露出胸前那道紫黑色的旧伤,“这是蚀骨咒,离渊临走前种下的。每月发作一次,骨头像被火烧一样。若你能用弱化聚魂术将它逼出,便算入门。”
我看着那伤口,深吸一口气,割开手掌。
鲜血滴落阵图中央。
符文骤然旋转,化作一道旋涡,缠绕上我的手腕,顺着血脉往心口冲。一股冰冷的力道钻进四肢百骸,像是有人把冰针一根根插进骨头。
我咬牙撑住,按着竹简上的口诀默念:“血引三息……意守魂门……”
第一息,眼前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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