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核危机处理事务所 第186章 忘劫之下

——“你说这些遗迹守卫以前都是前辈？那我们现在是在‘殴打祖宗’？”

——“如果他们还有意识，大概率会同意的。”

——“我总感觉他们看着我像在说‘你不配’。”

——“那是因为你确实不配。”

时间：古武遗迹·下层封闭区域·“忘劫界”

两道遗迹守卫在骆敏三掌之下彻底湮灭，其魂体并未爆裂，只化作两缕灰影沉入地底，像是回到了某个更深层的归宿。

林瑾越看得目瞪口呆：“骆校长，你……越来越不像古武者了。”

骆敏收掌而立，望着地面那已经闭合的石纹，轻声吐出一句：“因为‘古武’，不止是你理解的那样了。”

她的手掌轻轻搭在壁面，那处不起眼的石壁竟然浮现一层泛青金纹路，纹路之下是一片不可视的幻光。

——这不是正常人能看见的通道。

只有她，身为古武九阶、且在天地融合后领悟新路径者，才得以“看见”这条界线。

“这是……”林瑾越张嘴刚想问，骆敏已开口：“一条只对九阶古武者开放的传承通道。”

下一刻，石壁如幻光剥落，裂出一道青金石径，恍若现实被劈开了一条缝隙，幽光横贯其中。

骆敏回头看了林瑾越一眼：“你不能跟来，这段传承，只允许我一人前行。”

“我能在门口等你吧？”

“最好等的时候，把嘴闭上。”

林瑾越：“……”

骆敏轻轻踏入石径，脚步一落，整条路径便随之关闭，仿佛从未存在。

……

时间在通道中变得模糊。

不知走了多久，骆敏终于走进了一片漆黑空间的尽头。这里没有石壁、没有空气、没有任何具体存在的感知，却充满一种——

古老。

沉重。

像是某种“起源”。

而就在她站定的刹那，一缕金芒自虚空升起，缓缓凝成一道人影。

那是一位白衣素袍的老人，面目模糊、无形无相，但那一瞬，她却生出一个极为荒唐的念头：

那是，古武的源初意志。

“你来了。”那声音如清风吹动残页，“你走到了九阶，却仍觉不足。”

骆敏点头：“是。我的力量虽然达到了巅峰，但与龙魂九阶相比，仍有缺失。”

“你缺的，不是魂力。”老人缓缓抬手，一点金光落入骆敏眉心，“是‘承道’。”

骆敏浑身一震，只觉那道金光如同一卷碎片记忆，瞬间涌入识海。

画面浮现——

那是古时山海界之间，一位身着破布、浑身带血的女子，于万军之中搏杀而生，手持长棍震碎天穹裂谷。她没有魂力，也无阵法，只有单纯的肉身与武意。

她的拳，可撼龙。

她的步，踏崖成桥。

她口中只说了一句：

“我立此道，为武之始。”

……

骆敏从画面中惊醒，后背冷汗淋漓。那一刻，她感受到自己体内古武九阶的力量，像是被某种更高层级的“道”打通了一个缺口。

“你所修之武，非一人所创。”那老者继续道，“你们每一位古武者，都是在拾遗——捡起那一段被世界遗忘的本源。”

“本源……”骆敏喃喃，“那位女子是谁？”

“她是第一代。”老人温和一笑，“也是我们……真正的‘造道者’。”

骆敏呼吸急促：“这遗迹是为她所建？”

“不。”老人摇头，“这只是她留下的一段记忆——一段，未来需要你们自己去续写的‘开端’。”

金光逐渐淡去，那老者的声音在虚空中散开：“九阶，并非尽头。你现在，只刚刚……入门。”

骆敏闭上眼，深深一礼。

再次睁眼时，她已经站回林瑾越身边。

“你……没事吧？”林瑾越小心翼翼地问。

“我没事。”她轻声。

“那你刚才去了哪？”

“去找了我们的根。”

骆敏望着前方，目光从未如此清明。

“走吧。我们还有更深的东西，要去找回来。”

——“所以……我们被遗迹嫌弃了？”

——“不，是我们太普通了，连拒绝的仪式都不配有。”

——“那咱们这是在外围打转？”

——“恭喜你，晋升遗迹看客第一梯队。”

时间：古武遗迹外围 · 漆黑层裂断带

张东宇收起劈开石门失败的长剑，微微蹙眉：“……这地方不是单靠蛮力能破的。”

他和简澜已探索数十条分叉路径，每条都被同样的能量屏障所阻，那些屏障既不主动攻击，也不接受魂力刺激，像是某种自动分类系统，干脆利落地将他们这类“未达标准”的个体过滤在外。

“遗迹内有选择性。”简澜蹲下观察岩壁上的灵纹图谱，“它识别我们体内的力量层级，并据此分配路径。我们显然没达到标准。”

“你是说，它只让某些人进去？”张东宇眯起眼，“谁？”

“也许是九阶。”简澜沉思道，“也可能是契合某种特殊传承的体质、意志或者本源频率。”

张东宇皱眉，看着那条被彻底封死的古道，低声道：“骆敏……她会不会进去了？”

简澜摇头：“没人知道。遗迹把我们隔绝得太干净了。现在外界联系断绝，内部信息不通，谁生谁死都只能靠猜。”

他们不是唯一被困在外围的。

不远处的另一条分支口，脚步声传来。三道身影缓缓现身，气息沉稳凌厉，均为龙魂六阶以上，赫然是龙泽界钧辉府的三名高手。

为首者冷然开口：“你们两个，是天家那边的吧？”

“张东宇，简澜。”简澜面色不变地报上名字。

对方一笑：“我们钧辉府，穆靖昀、白宗微、朱长钧。”

白宗微气息飘忽，仿佛随时可没入虚空，朱长钧则浑身杀意凝重，显然不擅言辞。

“你们也进不去？”张东宇目光锐利。

“你以为这种地方，谁都能进去？”朱长钧冷笑，“你们天家不是很强？怎么也在外头。”

“这遗迹又不是你们钧辉府建的。”张东宇反怼，“分不清你我，那我不介意让你记住我。”

“停。”简澜抬手，“别动嘴，先看清他们来干嘛。”

穆靖昀含笑不语，目光却一直在张东宇身上打量：“天家的新晋七阶，梦核变量宿主之一……我倒是很好奇，你要是真爆发，会不会把整个遗迹震塌。”

“想试试吗？”张东宇语气森冷。

空气微凝，一触即发的杀意笼罩四周。

“别浪费力气了。”简澜忽然低声提醒，“你们也出不去，动手只会引来遗迹的次级自毁机制。”

穆靖昀微微一怔，沉默片刻后竟然真的笑了：“你说得对。”

他挥了挥手：“走吧，这条路也没意思。”

三人就此离去，张东宇和简澜并未追击，只是站在原地，目送他们踏入另一道分岔。

“你觉得他们刚才是真的走了？”张东宇低声道。

“只是分开观察。”简澜道，“接下来不止他们，我们恐怕还会碰到更多——那些被遗迹筛下来的人，不会甘心就此放弃。”

张东宇轻笑一声：“他们的目的是传承，我们的目的是活着回去。”

简澜看着他：“你现在好像更像个主角了。”

“因为我准备开始搞事情了。”张东宇目光一闪，忽然低声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从我们被挡下那一刻开始，遗迹本身的‘结构’也发生了变化。”

简澜一怔，四下望去，只见地脉微颤，墙体间缝隙生出一道道暗红纹路，如同**血脉在流动。

“这不是单纯的古武机关……”他低声道。

就在此时，一道轻微震动从地底传来，仿佛整个遗迹轻轻颤了下。

“……你感觉到了吗？”

“遗迹在转动。”张东宇握紧手中剑，“我们可能不是被‘筛’出来了，而是被转进了‘另一层’。”

他们不知骆敏是否成功深入，只知道自己身处某个被遗迹强行分流的区域，而此地，似乎才是真正的——

猎杀场。

——“这地方怎么黑得像是别人上辈子欠它灯油钱？”

——“别吵，我感觉脚下的骨头又多了一层。”

——“……你这句话，是为了安慰我，还是吓我？”

时间：古武遗迹 · 西层断界回廊

林瑾越一手抓着符纸，一手提着刚捡的短刃，战战兢兢地迈出一步。

“骆校长，这边……确定能走吗？”他小声问。

骆敏走在最前方，神情凝重。她身上的旗袍早已沾满尘灰与暗红的泥浆，但那双布鞋依旧踩得稳如磐石。

“这条路不属于主流动线，是遗迹的‘侧脉’之一。你看这些石刻——”她抬手指向石壁上凹陷的线条。

“像血管……”林瑾越皱眉。

“不，是‘神经’。”骆敏低声道，“这整个遗迹，很可能是有意识的存在。我们所走的每一步，都在它的注视之中。”

林瑾越倒吸一口冷气，脚下猛地踩到一截干枯的白骨，差点摔倒。

骆敏却忽然蹲下身，拾起那截骨头，手指轻轻一转：“新断的。死的时间很短，却只剩下了骨头。”

她目光缓缓扫向前方的黑暗：“也许不止我们一组被传送到了这里。”

果然，数十步外的岩壁后，一具具残缺的尸体横陈，有的是断臂、有的是空洞胸膛，还有的全身扭曲得像被熔化过。更诡异的是——

他们的脸上，全都带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不是被打死的。”骆敏轻声道，“是被一种精神层面的力量侵蚀。”

林瑾越下意识想退后，却被骆敏一把拉住：“别动，地面有涟漪。”

她话音刚落，地面突然泛起一道道细小如蛛网的光纹，朝他们脚下延伸而来。

骆敏左手陡然一翻，金丝符阵从掌心展开，猛地按在地上：“镇。”

砰——

一股微不可察的气流炸开，地面的涟漪瞬间凝滞，被定在他们周围一丈之外。

“这是某种‘诱陷式’意识共鸣。”她眉头紧皱，“想让我们自己走进去送死。”

“它为什么不直接动手？”林瑾越大气不敢喘。

骆敏望着那密布死者的前路，缓缓开口：“因为……它也在测试。测试谁有资格继续前进。”

这条通道的尽头，是一道半透明的雾墙，雾中隐隐有古武残卷、符兵悬浮。

“诱饵。”骆敏冷冷道，“谁敢贪心，就会死得干净利落。”

她带着林瑾越小心穿行过去，避开所有看起来“太方便”的道路。整个过程中，她的灵识始终张开如伞状，连一丝空间波动都不放过。

很快，他们进入一个天然石厅。厅中空旷无物，却在中央凿有一口黑泉。

泉水不动不响，像是整片世界的终点。

林瑾越刚要靠近，被骆敏一掌拦下。

“这是‘伏泉’，古武中记载的一种禁术源泉，只有达到九阶才能与之产生‘共鸣’。”

她走近几步，那口泉水竟在她面前微微颤动，泛起一道极细的涟漪。

“果然……”骆敏喃喃。

她闭上眼，缓缓坐下，右手五指贴地，整个人仿佛在读取泉水下沉睡的某种信息。

林瑾越不敢出声，只能默默守在她身边。

数息后，骆敏睁眼，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这不是一个单纯的遗迹。”

“那它是？”

“一个试验场。”她语气低沉，“从很久以前就存在，可能……早在古武未分天地之前。”

她抬头看向泉水深处，仿佛看到万千古影倒映其中。

“而这口泉，只会回应真正触碰到某种‘源’的人。”

林瑾越咽了口口水：“那你呢？”

骆敏没有回答，只是缓缓起身，看着那泉水涟漪中若隐若现的金色符文，低声道：

“我应该能看完它的第一层。

——“所以他们进去之后……一个消息都没有？”

——“你问我，我问谁去？总不能问那块石头吧。”

——“别吵，那块石头现在至少比你靠谱，它起码没在乱讲。”

时间：现实 · 古武遗迹外围 · 临时联络指挥营地

一阵风吹过，掠起临时指挥营中悬挂的通讯阵线，发出低沉的嗡鸣。十几道龙泽界与原世界高层的身影聚集于中枢指令席前，一道道通讯法阵在他们眼前接连熄灭。

“第十三次联络尝试，失败。”

简澜留下的辅助程序在空中自动报告，语气没有一丝波动，反倒加剧了众人眉头的紧锁。

“遗迹深处已完全与外界通讯断链，连天玥姐你也无法接入梦核数据层……”苏巧巧站在天玥身后，低声汇报。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天玥声音平稳，金色眼眸中泛起冷意，“里面的空间并非自然构造，而是拥有独立规则维度。”

“更糟的是。”屠肃面色如铁，“这种结构，极有可能来自——梦核系统早期未公开的空间设计构型。”

“你是说……”尹川一怔，“这处遗迹，与梦核最初的构建者有关？”

“不排除。”屠肃点头，“也许是古武世界中，某位已知或未知的干预者曾参与其中。”

四周陷入短暂的沉默。

“目前能掌握的情报是——”沈默渊上前一步，“骆敏、张东宇、简澜、林瑾越他们仍未脱困，所带部属大部分音讯全无；天家小队有两名成员失联，原世界古武联盟损伤惨重，龙泽界方面也有一个宗门派系彻底失联。”

“现场没有一点回波信号。”驻原世界区域负责人之一，龙魂六阶的风景澄语缓缓开口，她手指翻转间浮现一张精神波动图，“我们试图强制进入，但……”

她将图面摊开，所有人看到上面出现的，是一片如‘噬心裂纹’般的扭曲波形——

“这是典型的梦核拒绝反向接入信号。”简澜设置的警报提示一闪而过，“说明那遗迹——已经在自行关闭入口权限。”

“……就像一只‘嘴’。”天玥淡淡说，“它张开，是为了选人吃。”

沈默渊眉头紧锁：“可如果它是梦核遗迹的一部分……那谁在掌控它？梦核残核？还是……”

他没说完，众人心中却已然生出不寒而栗的猜测——

红衣人。

那个在梦核裂界中如神明般强横的存在，自与界皇一战后，踪迹全无。

而此刻——

在遥远的某处山林之间，一道身披墨红长袍的身影悄然站在悬崖尽头，脚下枯叶自燃，眸中映着古武遗迹开启后形成的血色云流。

“终于到了这一步啊……”他低声自语，目光深邃，“命魂还未回归，意识却已开始试图‘再造旧梦’。”

他侧头看向一旁，那是夜哀静静跪伏的身影，低眉不语。

“你的伤还未好，但你已醒来。”红衣人语气轻缓，“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夜哀低声道：“我失去了辰家的一切，也……得到了更多。”

“你将为我破开这最后一道外壳。”红衣人缓缓转身，背后隐约浮现出血光中翻涌的梦核波动，“下一次，他们所有人都将见证真正的梦觉。”

他一步踏出，身影如雾般消散，只留夜哀独跪风中，目光阴沉，却毫无迷茫。

风中传来断裂钟鸣。

仿佛整个世界，正在等待什么东西彻底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