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侠龙图 第2章 破庙遇侠试身手

夜色如墨，星子稀疏。 石惊弦揣着那枚温热的金龙玉佩，只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九转龙神诀》的入门心法在脑海中流转，方才寒潭中涌入体内的暖流仍在经脉间缓缓游走，不仅驱散了寒意，更让他脚步轻快了数倍。

他不敢回镇上 —— 刀疤刘那伙人说不定还在四处找他。顺着官道旁的小路往南走了约莫一个时辰，风势渐大，天边隐隐滚过雷声，看模样竟是要下一场大雨。

正发愁间，前方林子里透出一点昏黄的光。石惊弦精神一振，拨开半人高的蒿草钻了过去，原来是一座破败的山神庙。

庙门早已朽烂，歪歪斜斜挂在门框上，推门时 “吱呀” 作响，像是随时会散架。 庙内蛛网密布，神像的半边脸已塌了下去，露出里面的泥坯。

但角落里却生着一堆火，火堆旁坐着个中年汉子，正低头用一根铁钎子翻烤着什么，油星溅在火上，“滋滋” 作响，散出诱人的肉香。

那汉子约莫四十上下年纪，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短褂，腰间系着根粗麻绳，背后斜挎着一柄用布包裹的长条物事，看形状倒像是柄长剑。

他生得浓眉大眼，下颌线条刚毅，嘴上留着两撇微卷的胡须，虽衣着朴素，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英气。

听到动静，那汉子抬起头，目光如电，在石惊弦身上一扫，随即又低下头去，继续翻动铁钎，口中淡淡道：“进来避雨吧，门没锁。” 石惊弦见他并无恶意，便走了进去，在离火堆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

他饿了一天，那烤肉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肚子忍不住 “咕咕” 叫了起来，脸上顿时有些发烫，赶紧把头低下。

那汉子见状，嘴角似乎微微扬了扬，从火堆旁拿起一个油纸包，扔了过来：“接着。” 石惊弦手忙脚乱接住，打开一看，里面是两个白面馒头，还带着温热。

他又惊又喜，抬头看向那汉子，见对方正朝他点头，便小声道：“多谢…… 多谢大叔。” 他实在饿得狠了，也顾不得客气，拿起一个馒头就往嘴里塞，囫囵吞枣地嚼了几口，又想起什么，把另一个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 这是留给明天的。

那汉子把烤好的肉用刀子割成小块，装进一个粗瓷碗里，递过来：“光吃馒头哪够？这野兔肉分你一半。” 石惊弦看着碗里油光锃亮的兔肉，喉头动了动，却摇了摇头：“不…… 不用了大叔，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这馒头已经够了。”

他自小受尽白眼，早已学会了不轻易接受别人的好处。 那汉子眉头微挑，把碗往他面前推了推：“让你吃就吃，哪来这么多废话？我萧长风还不至于连半只兔子都舍不得。” 他语气虽有些硬，眼神里却并无不悦。

石惊弦听他报上名号，心里微微一动。他流落街头时，常听茶馆酒肆里说书先生讲江湖故事，似乎在哪听过 “萧长风” 这名字，好像是位行侠仗义的剑客。

见对方坚持，石惊弦不再推辞，拿起一块兔肉放进嘴里，只觉肉质鲜嫩，滋味醇厚，比他吃过的任何东西都香。他吃得很慢，细细品味着这份突如其来的暖意，眼眶有些发热。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野的呼喝：“那小杂种肯定跑不远，这破庙里说不定能藏人！” 石惊弦脸色骤变 —— 这身影，正是刀疤刘！ 他怎么也追来了？ 萧长风抬眼看向庙门，眉头皱了皱。

石惊弦慌忙站起身，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却被萧长风按住了肩膀。那手掌看似轻轻一按，石惊弦只觉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传来，竟让他动弹不得。 “别怕，坐着。” 萧长风声音依旧平静，“看看是谁来了。”

话音未落，庙门被 “砰” 地一脚踹开，刀疤刘带着两个跟班闯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火堆旁的石惊弦，顿时狞笑道：“好你个小杂种，果然在这儿！看你往哪跑！” 他说着就要上前抓人，目光一扫，才注意到旁边的萧长风，见他衣着普通，不像是什么厉害角色，便不耐烦地喝道：“哪来的野汉子？少管闲事，不然连你一起打！”

萧长风慢慢抬起头，眼神似笑非笑：“我当是谁，原来是几条追着兔子咬的野狗。” “你他妈说谁是野狗？” 刀疤刘勃然大怒，他在镇上横行惯了，何曾受过这等羞辱？“给我先废了这不知死活的东西！” 两个跟班得令，嗷嗷叫着就朝萧长风扑了过来。

这两人平日里仗着李屠户的势欺人，手上也有些蛮力，此刻挥着拳头，瞧着倒有几分凶狠。 石惊弦看得心头一紧，忍不住道：“大叔小心！” 萧长风却像是没看见扑来的两人，慢条斯理地拿起一块兔肉，放进嘴里嚼着。

就在那两个跟班的拳头快要打到他身上时，他突然动了。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只觉得眼前一花，仿佛有两道影子闪过。

“哎哟！”“扑通！” 两声惨叫几乎同时响起，那两个跟班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踹中，一个倒飞出去撞在神像上，滑落在地哼哼唧唧爬不起来；另一个则被踢中膝盖，“咔嚓” 一声脆响，抱着腿在地上打滚，疼得脸都白了。

这几下兔起鹘落，快得不可思议。 刀疤刘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眼睛瞪得像铜铃，嘴里的话卡在喉咙里，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他这才知道，眼前这看似普通的汉子，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萧长风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看向刀疤刘，淡淡道：“轮到你了。”

刀疤刘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动手？“噗通” 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大侠高抬贵手！”

萧长风冷哼一声：“你们为何要追杀这孩子？” 刀疤刘不敢隐瞒，结结巴巴道：“是…… 是李屠户让我们来的…… 这孩子…… 这孩子偷了他的东西……”

“我没有！” 石惊弦猛地站起来，小脸涨得通红，“那是王婆婆给我的麦饼！是他抢我的，还打我！” “哦？” 萧长风目光转向刀疤刘，眼神陡然变得锐利，“他说的是真的？” 刀疤刘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哪里还敢撒谎，只好哭丧着脸道：“是…… 是小的不对…… 是小的想抢他的东西……”

萧长风缓缓站起身，负手而立。他身形本就高大，此刻微微昂首，竟自有一股威严之气。“李屠户在镇上横行霸道，你们这些人助纣为虐，欺凌弱小，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说着，抬脚在刀疤刘面前的地面上轻轻一跺。

“嘭！” 一声闷响，地面竟被踏出一个半寸深的脚印！ 刀疤刘吓得魂飞魄散，裤腿一湿，竟当众尿了裤子，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

“滚。” 萧长风冷冷吐出一个字。 刀疤刘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也顾不上地上哀嚎的跟班，跌跌撞撞地冲出庙门，眨眼就没了踪影。

石惊弦看着地上那个清晰的脚印，又想起刚才萧长风那快如闪电的身手，眼睛瞪得溜圆，心里又是震惊又是敬佩 —— 这才是真正的江湖高手！

萧长风转过身，见石惊弦望着自己，眼神里满是崇拜，不由笑道：“这点微末伎俩，让你见笑了。” “大叔您太厉害了！” 石惊弦由衷地赞叹道，“您就是说书先生讲的那种侠客吧？” 萧长风哈哈一笑：“侠客谈不上，不过是看不惯恃强凌弱罢了。”

他顿了顿，问道：“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本地孩子，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石惊弦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声音有些哽咽：“我爹娘…… 我爹娘是边关的士兵，三年前被人诬陷通敌叛国，满门抄斩…… 就剩我一个人，四处流浪……” 萧长风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变得凝重起来：“你爹娘是谁？哪个军营的？”

“我爹叫石勇，是雁门关守将赵将军麾下的千夫长。” 石惊弦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我知道我爹是被冤枉的！那些人一定是怕我爹查出什么秘密，才杀人灭口！”

萧长风眉头紧锁，沉吟片刻，道：“三年前雁门关确实出过一桩通敌大案，当时朝廷震动，涉案的不止你爹一个千夫长，还有好几位将领…… 此事疑点重重，只是当时主审官是当朝宰相秦桧的心腹，案子很快就定了，没人敢翻。”

石惊弦听得浑身发抖：“秦桧…… 就是那个大奸臣？” 他在街头听人说过，当今宰相秦桧权倾朝野，结党营私，残害忠良。 “正是。” 萧长风点了点头，看着石惊弦眼中的恨意，叹了口气，“孩子，你可知秦桧势大，想要为你爹娘翻案，报仇雪恨，有多难？”

“再难我也要做！” 石惊弦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我爹是英雄，不能背着叛国贼的骂名！我一定要让那些陷害他的人，血债血偿！”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带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决心。 萧长风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沉默片刻，突然道：“我看你骨骼清奇，是块练武的好料子。

刚才我见你眼神，似乎对武学颇有兴趣？” 石惊弦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大叔教我武功！只要能报仇，我什么苦都能吃！”

萧长风扶起他，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片刻，突然出手如电，在他肩头、胸口、小腹几处穴位轻轻一点。石惊弦只觉一股暖流涌入，随即又有一丝清凉之意散开，舒服得他忍不住哼了一声。

“咦？” 萧长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的经脉…… 似乎比寻常孩子宽阔坚韧得多，而且体内竟有一股微弱却精纯的内息在流转？这是怎么回事？” 石惊弦不敢隐瞒，把今日在寒潭中得到金龙玉佩的事简略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脑海中那些兵书谋略的部分 —— 他总觉得，那是自己最大的秘密。

萧长风听完，捋着胡须，若有所思道：“寒潭奇玉，内藏真气…… 看来你倒是得了一场天大的机缘。” 他看着石惊弦，神色郑重起来，“孩子，习武之路，非比寻常，不仅要吃苦，更要懂得侠义二字。若学了武功只为报仇泄愤，那与刚才的刀疤刘之流，又有何异？” 石惊弦想了想，认真道：“我学武功，一是为爹娘报仇，洗刷冤屈；二是像大叔您一样，不被人欺负，也不看着别人被欺负。我爹常说，当兵的要保家卫国，我想做个侠客，也要为好人伸张正义。”

萧长风闻言，朗声大笑：“好一个‘为好人伸张正义’！这话我爱听！” 他拍了拍石惊弦的肩膀，“我萧长风虽不是什么名师，但一身粗浅功夫，倒也能教你。只是我浪迹天涯，居无定所，你若跟着我，怕是要吃不少苦头。”

石惊弦喜出望外，再次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弟子不怕吃苦！” “起来吧。” 萧长风扶起他，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从今日起，你便是我萧长风的徒弟了。我这一脉，讲究‘剑胆琴心’，剑法要快，心要正。我先传你一套基础剑法，名为‘流云十三式’，你且看好了。”

说罢，他解下背后用布包裹的长条物事，解开一看，果然是一柄长剑。剑身狭长，寒光闪闪，一看便知是柄利器。 萧长风走到庙中央，深吸一口气，突然手腕一抖，长剑 “嗡” 的一声轻鸣，仿佛有了生命。

“看好了！第一式，‘云起龙骧’！” 他身形一晃，长剑斜指地面，随即猛地向上挑起，带起一道凌厉的风声，仿佛有云气从剑尖升起，势如龙抬头，刚猛中带着灵动。 石惊弦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动作，连大气都不敢喘。他将《九转龙神诀》的心法在心中默默运转，竟觉得萧长风的招式轨迹，与脑海中某些玄奥的图案隐隐相合。

“第二式，‘风卷残云’！” 萧长风脚步变幻，身形如陀螺般旋转起来，长剑舞成一团银亮的光圈，风声呼啸，卷起地上的尘土草屑，真如狂风卷云，密不透风。 石惊弦看得心潮澎湃，只觉得这套剑法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着无穷变化，每一招都恰到好处，仿佛天生就该如此。他下意识地跟着萧长风的动作，伸出手指比划着，口中喃喃念着招式名称。 萧长风眼角余光瞥见他的举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欣慰。

他手中剑法不停，一招一式，愈发精妙，时而如行云流水，时而如雷霆万钧，将 “流云十三式” 的精髓展现得淋漓尽致。 庙外的雷声越来越响，豆大的雨点终于砸了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破庙的屋顶上，却丝毫没有影响庙内的师徒二人。

一个凝神传授，一个潜心领悟。 火光跳跃，映照着石惊弦年轻而坚定的脸庞。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将彻底不同。那条充满荆棘的复仇之路，他不再是孤身一人。而那重振山河的宏愿，也在他心中，悄然埋下了种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