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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玄幻 > 卦摊小吏,靠睡觉正道成圣 > 第126章 躺平的人开始做梦

那扇半掩的柴门后,并非苏清微预想中的忙碌景象。

春耕时节,泽国水乡的每一架水车、每一座纺车都该是不眠不休的。

然而此刻,坊内只有一个妇人,正是前静枕师副手、如今的市井织妇韩九娘。

她斜倚在纺车旁,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盹,怀里还趴着个睡得口水横流的孩童。

一旁的小泥炉上,陶锅里的米粥“咕嘟咕嘟”地沸腾着,米香四溢,眼看就要溢出,却无人理会。

苏清微眉头微蹙,正要上前提醒,邻家门扉“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壮汉探出头,看见那沸腾的粥锅,不见半分惊奇,反而笑着摇摇头,自顾自从自家灶上拿了个大碗,走过来熟稔地将滚沸的粥汤舀出一大碗,顺便将炉火拨小了些。

他做完这一切,端着粥自回屋去,全程没有惊扰那对沉睡的母子。

这番景象,在过去任何一个奉行“天道酬勤”的时代,都堪称离经叛道。

苏清微沉默片刻,终是走了进去,轻声问那被吵醒、正揉着惺忪睡眼的韩九娘:“九娘,锅开了也不管,孩子睡着了也不挪开,就不怕怠工误事,烫着孩子?”

韩九娘打了个哈欠,脸上没有丝毫被抓包的窘迫,反而露出一抹理所当然的笑意:“苏大人,搁以前,我怕。怕一天少纺三尺布,这个月就得挨饿;怕孩子一哭,耽误了主家的活计要挨骂。可现在不怕了。”她拍了拍孩子的背,柔声道,“石心儿姑娘在北荒睡着,林歇真人在天上睡着,他们都在告诉我们,睡饱了才有力气活下去。瞌睡来了不睡,那不是跟自个儿过不去吗?天底下,哪还有拿瞌睡当罪过的道理。”

话音刚落,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架古旧的纺车木轴,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忽然泛起一层柔和的微光。

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吱呀呀”自行转动了三圈,而后从线锭上,缓缓吐出了一小段金丝般的棉线,熠熠生辉。

这是梦力渗透现实的征兆。

苏清微瞳孔微缩,她明白,这无声的奇迹,正宣告着一个时代的彻底变革——修行,已不再是宗门高阁中少数人的特权。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一座破庙角落,柳如镜蜷缩着,身上那件曾象征着内门执事身份的华服,如今已是污迹斑斑、破烂不堪。

他曾是高高在上的心咒术士,以窥探、操纵人心为乐,为食。

可如今,他的术法彻底失效了。

这个世界的人们,开始做梦了。

他们不再压抑,不再恐惧,梦境成了宣泄与自由的乐园。

每一个人的心门都坦荡荡地敞开,却又像铜墙铁壁般坚不可摧,因为他们不再有需要被柳如镜抓住的“把柄”。

他曾引以为傲的窥心术,如今就像试图在奔流的大江中捞起一滴特定的水珠,荒谬而无力。

更让他崩溃的,是世人的态度。

偶尔有路过的乡民认出他,不再是恐惧地绕行,而是像看到一个落魄的戏子,笑着打趣:“哟,这不是心咒大人吗?怎么在这儿歇着?今晚的梦境轮值,可轮不到您老人家啦!”

那语气里没有恨,甚至没有鄙夷,只有纯粹的、近乎残忍的无视。

他怒火中烧,本能地想施咒让那乡民尝尝痛苦的滋味,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竟连一丝可供驱使的怨念都无法从天地间攫取。

人们懒得计较,懒得憎恨,他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连回响都没有。

绝望之际,他抬头望向破庙顶上那轮清冷的月亮,胸口忽然一阵灼热刺痛。

他猛地咳出一口黑血,一只通体漆黑的“识影蛊”竟从他心口自行钻出,在空中挣扎扭曲片刻,便“噗”地一声化作一缕黑烟,彻底消散。

这是当年裴元朗在他体内种下的、用以感知他人阴暗念头的媒介,如今,它因“饿”死了。

柳如镜怔怔地坐在原地,良久,终于伏下身,将脸埋进冰冷的尘土里,发出了压抑许久的、撕心裂肺的痛哭。

这哭声里没有悔恨,没有不甘,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彻底“放过”的解脱与轻松。

数日后,一个沉默如山的身影,自遥远的昆仑陵寝,一步一步走到了东南泽国。

正是那千年守陵石人,石傀子。

他背负着一方与他身高等同的巨大石碑,碑面光滑如镜,不着一字。

他不言不语,在苏清微与众人困惑的目光中,将这块无字碑,稳稳立在了村口新建的“梦憩亭”中央。

苏清微不解其意,连夜请教云崖子长老遗留下的推衍玉简。

当她将神识沉入玉简,一行以梦力凝结的古篆缓缓浮现,揭示了这石碑的真相。

此碑,名为“容懈碑”。

凡自觉身心疲惫、不堪重负者,无论身份高低,皆可来此碑前,将自己的名字刻于其上。

一旦留名,此人便可自动退出所有梦境轮值与公共事务,归家安歇,三年之内,不受任何征召。

更奇特的是,碑面看似无字,实则早已用至纯的梦痕,镌刻下了这片土地上所有“需要休息之人”的名字。

只有当一个人真正从心底承认自己的疲惫时,他才能看见,自己的名字早已在列,等待着他亲自确认。

当晚,月华如水。

苏清微独自站在“容懈碑”前,亭外虫鸣阵阵。

她身为十二州转型的主持者,制度的设计师,连日来殚精竭虑,自认尚能支撑。

然而,当她伸出指尖,轻轻触碰那冰凉而光滑的碑面时,眼前竟毫无征兆地浮现出“苏清微”三个熟悉的大字,字迹间流淌着淡淡的辉光,仿佛在温柔地呼唤。

她怔住了。

原来,在她自己意识到之前,这块碑,这片天地,早已看穿了她深藏的疲倦。

一滴滚烫的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砸在手背上。

她终于低声对自己说:“原来……我也早就需要休息了。”

又是几夜过去,忘忧婆婆那近乎透明的残念,最后一次出现在村口的老槐树下。

她轻柔地拍了拍几个贪玩晚归、正打着哈欠的孩子们的头:“天黑啦,该睡喽。”孩子们嘻嘻哈哈地笑着,跑回各自家中,钻进温暖的被窝。

婆婆坐在门槛上,慈祥地望着满村灯火次第熄灭,直至整个村庄都陷入安详的沉睡。

她嘴角的笑意愈发满足,身影也愈发虚幻。

就在她即将彻底消散之际,一道极其微弱的意识,如风中残烛,颤颤巍巍地传入她的感知——是柳如镜。

他在破庙的噩梦中喃喃自语:“我是不是也能……不那么拼命地活一次?”

婆婆抬起虚幻的手,指尖凝聚起最后一点力量,化作一缕柔和的银色雾气,随风飘入破庙的窗缝。

第二天清晨,柳如镜从睡梦中醒来,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条虽旧却干净的棉被,身旁的破桌上,还放着半碗尚有余温的米粥。

他愣了许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粥喝完。

然后,他走到河边,从怀中掏出所有绘制着恶毒心咒的符箓,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当第一缕真正的曙光刺破地平线,新的消息自西北驿站传来。

当年被林歇从沙暴中救下的西疆孩童,如今已长成少年。

他们自发组织起了“夜话会”,每晚收工后,便聚集在晒谷场上,点起篝火,轮流讲述自己光怪陆离的梦境。

有人说梦见了会飞的毛驴,驮着他去了月亮上;有人说梦见村口的枯井会唱歌,唱的是古老的歌谣。

最离奇的,是一个天生喑哑的少女,在众人的注视下,忽然清晰地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我梦见一个人躺下了,然后,所有人都活了过来。”

这消息如同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迅速在十二州荡开涟漪,各地纷纷效仿。

苏清微听着传讯使的汇报,久久无言。

她回到书案前,提起笔,在一张崭新的宣纸上,郑重写下了新政纲领的第一条:“梦即言语,睡即参与。”

就在她落笔的瞬间,千里之外,北荒废墟的麦田中央,一直沉睡的石心儿猛然睁开了双眼。

她的目光穿透晨曦,望向浩渺无垠的星空深处,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声音低语:“林歇,你听见了吗?这一次,不是你一个人在做梦了。”

话音未落,一颗璀璨的流星划破天际,拖着长长的尾焰,坠入了无人知晓的远方山谷。

自那天起,一种奇特的、难以言喻的集体情绪开始在十二州蔓延。

它不像政令,没有强制;也不像谣言,没有实体。

它更像是一个在午后悄然袭来的、巨大的哈欠,从东海之滨的渔夫,到西境雪山的牧民,所有人都感到一种莫名的、想要聚在一起,做点什么“无用之事”的冲动。

这股慵懒而又雀跃的暗流,正悄然汇聚,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共同的节气,将这片刚刚学会安睡的大地,再次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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