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螺口镇西区,咸腥的海风混杂着垃圾的腐臭味,在狭窄潮湿的巷道间穿梭。韩立的身影如同鬼魅,融入墙角的阴影,气息收敛得如同顽石。他指尖一缕微不可查的暗银色煞气缓缓收回,方才那矮胖内鬼和黑衣接应者残留的最后一丝生命波动,已彻底消散于无形。
弹指间真火焚尽痕迹,韩立并未立刻离去。玄阴灵目青光微闪,扫过这片贫民区。空气中残留着极淡的阴煞气息,与那黑衣人体内的同源,却更加驳杂稀薄,显然此人并非孤身前来,此地应是黑骷海盗的一处隐秘联络点。
他身形一晃,悄无声息地潜入那间矮胖修士之前停留的宅院。院内杂乱,散发着一股霉味。主屋床下有一处简陋的暗格,里面除了几十块下品灵石和几瓶低阶丹药外,还有一枚刻着骷髅刀纹的黑铁令牌,以及几封以特殊密文书写的信笺。
韩立拿起令牌,触手冰凉,神识探入,感受到一股微弱的禁制波动,应是身份凭证。他又拿起信笺,密文结构复杂,一时难以破解,但其中频繁出现的“碧螺”、“岛主府”、“货”等字眼,让他目光微凝。
“果然与岛主府有关……”韩立心中冷笑。这黑骷海盗能在碧螺岛眼皮底下设立暗桩,若说与岛主府毫无瓜葛,他绝不相信。只是不知,是岛主府个别人与海盗勾结,还是整个碧螺岛都已……
他收起令牌和信笺,指尖逼出一缕精纯的玄阴煞气,在虚空中勾勒出几个诡异的符文,正是得自玄阴宗遗迹的一门粗浅的“追踪寻迹”之术。煞气符文微微震颤,指向镇子东北方向,那里是岛主府及内岛核心区域所在。
“线索指向岛主府……看来这趟浑水,比想象的更深。”韩立沉吟片刻,并未贸然深入。岛主府有结丹修士坐镇,绝非此刻的他能硬闯的。他需要更多信息。
离开宅院,韩立并未返回听涛阁,而是改换容貌气息,如同一名夜归的醉汉,踉跄着走向港口另一片鱼龙混杂的区域——散修摆摊的“夜墟”。
夜墟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各式各样的散修在地上铺块布,售卖着来路不明的妖兽材料、残缺法器、古旧玉简,甚至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秘境藏宝图”。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吹嘘声不绝于耳。
韩立看似随意地逛着,神识却如同最精密的筛子,过滤着周围的每一句交谈。他在一处售卖海图与杂闻玉简的摊位前停下,丢下几块灵石,拿起一枚标注着“碧螺周边险地与秘闻”的玉简,似漫不经心地与摊主,一个尖嘴猴腮的练气后期老者搭话。
“道友,这碧螺岛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听说前几日有商队遭了海盗?”
那老者见韩立气息不弱(韩立伪装成筑基初期),连忙堆起笑脸:“哎哟,前辈消息灵通!可不是嘛,是吴家的船队,在黑雾礁那边遇上了黑骷盗,听说损失不小,幸好有位过路的前辈出手相助,才逃过一劫。”他压低了声音,“不过啊,听说黑骷盗最近活跃得有点反常,往年这时候都在深海窝着,今年却总在外围转悠,邪门得很。”
“哦?莫非是盯上了什么大生意?”韩立故作好奇。
“嘿嘿,这可就不好说了。”老者左右看看,声音更低,“有传言说,跟岛主府近期频繁调动的几艘‘猎妖船’有关……还有人看见岛主府的管事,前些天悄悄去过‘醉仙楼’的后院,那可是……嘿嘿,黑骷盗常落脚的地儿。”老者点到即止,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韩立心中了然,又随意问了几个问题,便转身离开。他又在夜墟逛了片刻,听到不少零碎信息,拼凑起来,勾勒出一幅暗流汹涌的图景:黑骷海盗异常活跃,岛主府动作频频,双方似乎存在某种默契或交易。而吴家商队此次运回的货物,恐怕非同一般,才引来了如此关注。
返回听涛阁客房,韩立开启禁制,取出那几封密信。他沉吟片刻,双手掐诀,指尖逼出一点殷红精血,混合着一缕玄阴煞炁,在虚空中画出一个繁复的血色符文。符文成型后,缓缓印在密信之上。
这是《玄煞修罗功》筑基篇中记载的一门偏门秘术“血煞破禁术”,以精血煞气强行冲击禁制,霸道直接,但极易损毁信件。韩立小心翼翼控制着煞气强度,如同最精巧的刻刀,一点点消磨着密信上的禁制光华。
半个时辰后,随着一声细微的“咔嚓”声,第一封密信的禁制终于破碎。韩立神识沉入。
信件内容不长,却让韩立瞳孔微缩。信中提及“那批‘阴髓玉’已由‘暗刃’接手,不日将运抵‘老地方’”,“上峰催促,‘星宫’巡查使近期或至,需尽快处理干净”,“碧波处已有安排,勿虑”。
“阴髓玉……暗刃……星宫巡查使……碧波(岛主)?”韩立心中震动。阴髓玉是一种珍稀的阴属性炼器材料,价值不菲。黑骷海盗劫掠此物,岛主府不仅默许,甚至可能参与分赃?而星宫巡查使的到来,似乎让某些人感到了压力,想要尽快抹平手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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