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于法阵节点无声净化那道阴影后,白玉京便成了游弋于黑石堡暗影中的一道无形律令。他不再终日枯坐观星室,而是在夜色深沉、万籁俱寂之时,如同融入月光的幽魂,悄无声息地巡弋在堡垒各处。
他的行动毫无规律可言,全凭灵觉指引。那经过涅盘蜕变的神魂,对潜藏的阴暗与邪恶有着近乎本能的敏锐。往往只需立于某处高地,或是漫步于残垣断壁之间,那冰魄星辉寂灭之力自然散发的微弱力场,便能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引动藏匿“淤泥”的躁动。
起初几日,收获颇丰。
在档案馆尚未完全清理的废墟深处,他寻到了一只伪装成焦黑木炭的“蚀念魔”。这东西并无实体攻击力,却能如同水蛭般附着于生灵识海,潜移默化地放大负面情绪,扭曲认知,是制造内乱与恐慌的绝佳工具。当白玉京的身影出现在它藏身的断梁旁时,那魔物甚至来不及释放出它的精神污染,便被一股无声无息的寂灭寒意笼罩,其核心那点扭曲的灵智瞬间冻结、崩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在内堡水源的一处隐蔽分支管道内,他发现了几条细如发丝、近乎透明的“腐化水蛭”。它们能污染水源,虽不致命,却能让饮用者精力萎靡,伤势难以愈合。白玉京只是隔空对着那处水流屈指一弹,一缕细微的冰蓝星辉没入水中,那几条水蛭连同它们分泌的微量毒素,便被彻底净化,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甚至在一队刚刚换防、正在休息的守夜人士兵营房外,揪出了一个伪装成普通辅兵、正准备在饮水中下毒的“潜行者”。那潜行者精通易容与隐匿,气息与普通士兵无异,但在白玉京那双洞彻虚妄的星寂之眸注视下,其灵魂深处那点与暗月源头连接的污秽印记,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般清晰。未等其暴起发难,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冰寒指风已隔空点中其眉心,将其神魂连同那污秽印记一同寂灭,外表却看不出丝毫伤痕,如同猝死。
这些清除行动,皆在电光石火间完成,无声无息,无痕无迹。往往等到第二日,负责相关区域巡查或内部清查的军官,才会接到某些“异常”消失的隐晦报告,除了感叹白先生手段通神外,更多了几分对堡垒内部安全的隐忧与警惕。
萧战大统领的书房内,关于此类“意外猝死”或“目标离奇消失”的报告,已积累了薄薄一叠。他每看一份,眉头便皱紧一分,随即又缓缓舒展。
“看来,我们这位白先生,不仅是力挽狂澜的强者,更是一柄悬于暗处、锋利无比的剔骨尖刀。” 萧战将一份报告放下,对坐在下首的墨渊长老沉声道,“有他在暗中清扫,确实省了我们太多心力,也避免了大张旗鼓可能引发的恐慌。只是……这些被清理掉的,大多只是些外围的爪牙或低阶眷属,真正的大鱼,依旧藏得很深。”
墨渊长老颔首:“不错。老朽这几日与总部来的几位阵法大师日夜钻研《逆星箓》与万象阵枢,越发觉得林星澜大宗师所谋甚大。他所设想的‘逆星矩阵’,绝非仅仅用于防御或一次性的反击。其核心,似乎涉及到对此界本源规则的某种……‘修正’与‘加固’。而那些潜藏极深的古老邪物,它们的目标,恐怕不仅仅是破坏堡垒,更可能是想寻找并破坏与这‘矩阵’相关的某些关键‘锚点’。”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白先生虽能清除这些杂鱼,但若遇上真正强大的古老眷属,以他如今尚未完全恢复的状态……”
萧战目光锐利:“所以,我们的‘引蛇出洞’之策,必须更加谨慎。要确保引出来的,是我们能合力吞下的目标,而不是无法控制的巨蟒。”
就在高层于明暗两条线上紧锣密鼓布局之时,白玉京的暗夜巡弋,也终于触及到了更深层的阴影。
这一夜,他循着一丝极其淡薄、却带着浓郁腐朽与空间扭曲气息的线索,来到了黑石堡地下深处,一处早已废弃多年、连守军地图上都已模糊不清的古代排水系统的核心枢纽。
这里是一片巨大的、由粗粝岩石开凿出的地下空洞,空气潮湿冰冷,弥漫着千年不散的霉味与一种更深沉的、仿佛来自地底幽冥的寒意。巨大的水闸早已锈死,干涸的渠道底部堆积着厚厚的淤泥与不知名生物的骸骨。空洞的中央,有一座残破的、布满青苔的圆形石台,石台周围,散落着几块刻画着非守夜人体系符文的黑色石块。
白玉京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悄然出现在石台边缘。他目光扫过那些黑色石块,眼中冰蓝星辉微闪。这些石块上的符文,与他之前感知到的那丝古老邪恶气息同源,它们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汲取着地脉中微弱的能量,并散发出一种干扰空间稳定性的波动。
“定位……还是召唤?” 白玉京心中默念。他能感觉到,这处枢纽,似乎被改造成了一个简陋的坐标信标或者某种仪式的预备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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