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璇端着一碗刚熬好、还冒着丝丝热气的杏仁酪,轻手轻脚地走向沈霜刃的房间。
她深知沈霜刃嗜甜,方才那一舞又耗神费力,此刻定是需要补充些甜食。
刚走到房门口,还未及抬手敲门,房门却从里面被拉开。
一道挺拔的玄色身影带着一身尚未完全散去的、混合着龙涎香与某种暧昧气息走了出来,正是陵渊王南晏修。
紫璇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垂首敛目,做出恭敬姿态。
南晏修显然也看到了她,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
眼前女子一身紫衣,身段窈窕,虽低眉顺眼,但那身形轮廓,却莫名地勾起他一丝模糊的记忆。
他脑海中飞快地闪过醉仙楼那个夜晚,与豕骨阁杀手交手时,那惊鸿一瞥的一白一紫两道身影……尤其是那道紫影!
他忽然站定脚步,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紫璇身上,声音带着一丝探究的冷意:
“这位姑娘……看着好生眼熟,我们之前,是否在何处见过?”
紫璇心中警铃大作,背后瞬间沁出一层薄汗,但面上却丝毫不显,依旧维持着温顺的模样,声音柔婉地回道:
“公子说笑了。奴家是花虞妈妈的远房表妹,名叫璇儿,也是近日才从江南来到这盛京城,替回乡的表姐暂时照看这拂云楼的生意。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应当……不曾有幸见过公子这般人物。”
她将身份来历说得清楚,语气自然,毫无破绽。
南晏修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似乎在分辨她话语中的真伪。
片刻后,他眼中的锐利稍稍收敛,或许是不想在此刻节外生枝,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便微微颔首:“许是本公子记错了。唐突姑娘了,抱歉。”
紫璇心下稍安,连忙顺势做出挽留客人的姿态,娇声道:
“公子这就要走了吗?何不多坐片刻,让奴家再为您斟杯酒?”
南晏修此刻心绪复杂,既因沈霜刃的挑衅而怒火未平,又因那模糊的疑影而心生警惕,无意再多留,只淡淡道:
“不必。今日得见畔月姑娘一舞,已是心满意足。告辞。”
“公子慢走。”紫璇躬身相送。
南晏修不再多言,拂袖转身,大步离去。
他刚回盛京,尚未完全摸清这重新开张的拂云楼底细,尤其是与沈霜刃相关的一切,在查明之前,他绝不会轻易打草惊蛇,以免给她带来危险。
直到那玄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紫璇才轻轻吁出一口气,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转身推门进了房间。
屋内,沈霜刃依旧呆呆地坐在床榻边,衣衫略显凌乱,神情有些恍惚。
听到开门声,她下意识地想要拉过旁边的薄被遮盖住自己裸露的肌肤,尤其是上面那些新鲜出炉、斑驳暧昧的红痕。
紫璇走进来,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忍不住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我的好阁主,别遮了,从上到下,但凡是露出来的地方,几乎都没能幸免。”
沈霜刃闻言,脸颊飞起两朵红云,又是气恼又是羞窘,低声骂道:
“他属狗的吗?!下嘴这么狠!”
紫璇走到桌边,将杏仁酪放下,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偷笑:
“你这‘前夫君’,消息可真是灵通得很。你前脚刚上台,他后脚就找来了,还能在这拂云楼里精准地摸到你的房间……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能认出蒙着面跳舞的你?”
沈霜刃揉了揉依旧残留着痛感和异样触感的脖颈,没好气地说:
“所以他这人最是烦人,阴魂不散!”
“好了,先别说他了,快把这碗杏仁酪吃了,补补力气。”
紫璇将碗推到她面前,随即想起方才门口的遭遇,正色道,
“对了,方才陵渊王在门口拦住我,问我是不是之前见过他。”
沈霜刃执勺的手微微一顿,眉头蹙起:
“他疑心向来重,尤其是对可能与豕骨阁有关的人和事。你方才应对得很好,但往后在他面前,要更加小心谨慎,绝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属下明白。”
紫璇郑重点头,“我会注意的。”
沈霜刃这才低下头,一勺接一勺地吃着那碗甜糯的杏仁酪,甜味在口中化开,
却似乎怎么也压不下心底那纷乱复杂的情绪。
南晏修带着一身未散的寒意回到王府,径直踏入书房。
他强迫自己将那些纷乱的儿女情长暂且压下,目光沉凝地落在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卷宗之上。
这些是他离京半月以及回来后紧急调阅的所有关于西域外商、工部账目往来的流水抄录、密信副本以及相关档案。
烛火摇曳,映照着他冷峻的侧脸,他一份份、一页页地仔细翻阅,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蛛丝马迹。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突然,他的指尖在一份看似普通的、记录西域商队与护国寺香火供奉往来的流水账册上顿住。
一个熟悉的名字,刺入他的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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