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中医断诡录 第4章 布气之手

胡老头和吴郎中又被仔细盘问了一遍，尤其是近期接触过的人和信息的来源。

胡老头挠着他那油腻的头发，努力回想：“特别的人？没啥特别的啊……就是摆摊的时候，听南来北往的人瞎聊呗。哦对了，前阵子在镇口茶棚歇脚，好像听旁边几个老学究模样的老头叹气，说什么今年‘寒水加临，火运不及，心脑血管和肝系统都得小心’，还提到啥‘清火莫过菊决，疏肝首推柴薄’……我就觉得这话挺有道理，记下了，顺便拿来唬唬人……”

吴郎中的说法则更“文雅”一些：“我近日研读《运气易览》，深感今年气运之乖戾。前些日在镇图书馆查阅古籍时，偶遇一位老先生，相谈甚欢，彼此印证了对今岁气运的看法，确实提及金寒木郁之时，当以清凉疏达为要。此乃学术探讨，同道交流，并无不妥。”

两人都提及了“其他人”，但描述模糊，无法锁定具体对象。似乎都只是“听来的”或“讨论来的”知识，然后他们自己选择了时机“应用”了出去。

线索似乎又断了。幕后之人谨慎得令人发指，完全将自己隐藏在信息的洪流和“常识”的屏障之后。

贺强的挫败感几乎达到顶点。李廷却并未气馁，他的思路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贺队，凶手对时机的把握精准到令人发指，仅仅是依靠历法推演和公开的天气记录，能达到这种程度吗？”李廷提出疑问，“他是否需要更实时、更精确的气象信息？甚至……他能否在一定程度上，‘微调’或‘引导’局部的气候，来加强他那‘顺时之药’的效果？”

“微调气候？”贺强觉得这想法近乎天方夜谭，“呼风唤雨？那是神仙手段！”

“并非呼风唤雨。”李廷摇头，目光投向窗外，“而是利用一些已知的物理或化学方法，制造微小的‘小气候’变化。例如，在特定区域焚烧某种药物（如艾叶、苍术）产生特定气味的烟雾，理论上可以燥化空气，吸引或滞留某些性质的‘气’；或者引导受害者前往河边、地下室、风口等自然就阴寒、潮湿或风大的地方，在其服下‘顺时之药’后，人为加剧天地之气对其身体的侵害。”

他越说思路越清晰：“这就能解释，为何同样得到‘建议’，偏偏是那几个人出了事。他们可能不仅在‘对的时间’吃了‘对的药’，更在‘对的时间’出现在了‘错的地方’——一个被凶手巧妙引导或利用的、加强了当时戾气的‘凶地’！”

这个想法为调查打开了全新的突破口！

贺强立刻派人重新仔细勘察三名死者的死亡现场及生前最后的活动轨迹。

新的发现很快印证了李廷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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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栓：死前傍晚有人看见他在镇外一处废弃的砖窑口徘徊，那里地势低洼，通风不畅，寒湿之气极易积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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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死亡当天上午，他曾独自一人在自家后院的临水亭中坐了许久，秋风正劲，直接吹过水面，带来加倍寒湿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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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牛：死前夜在酒吧喝酒后，并未直接回家，而是绕道去了镇边的老河滩吹风醒酒，那里夜间风寒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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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个地点，在死者死亡的特定时辰，都形成了比镇上其他地方更甚的阴寒、风大或潮湿的微环境！

“果然如此！”贺强兴奋不已，“凶手不仅懂运气，还懂地理环境！他甚至不需要亲自制造气候，只需要利用现有的环境，并巧妙地将目标引导过去！”

那么，谁既能精通深奥的五运六气学说，又对河湾镇的地理环境了如指掌，还能不动声色地引导他人行为呢？

嫌疑人的范围再次缩小。

“查！”贺强下令，“镇上谁最喜欢研究天文地理、天气物候？谁又经常在那些特定地点出现？”

所有的线索，如同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再次指向了一个之前若隐若现的目标——那位据说有些疯癫、痴迷于研究星象历法和地方志的退休教师，孔昭明。

有人回忆说，曾见过孔老师在砖窑口附近观察地形，在河边记录水流风向，甚至还在图书馆和胡老头、吴郎中口中的“老先生”形象有几分吻合。

布气之手，或许并非直接操控风云，而是隐藏在知识和洞察之后，轻轻拨动着命运的琴弦。

调查的重心，迅速转向了那位行为古怪、似乎游离于镇子日常之外的退休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