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深处,一片由老旧唐楼和违章搭建的棚户交织而成的区域,空气里常年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与各种廉价食物的气味。这里如同香江繁华肌体上一块顽固的疮疤,法律与秩序在此地显得模糊而稀薄。东星帮主骆驼给予陈浩南“安顿”的地盘,便是这片混乱之地边缘的几条暗巷和几栋摇摇欲坠的旧楼。地方不大,油水更是稀少,但对于如今如同丧家之犬的陈浩南而言,已是难得的喘息之地和东山再起的微薄火种。
骆驼这一招真是阴险至极啊!他把陈浩南安置在这里,可以说是经过深思熟虑、精心策划的一步棋。这个地方不仅距离东星集团的核心利益区域非常遥远,如果陈浩南在这里闯下什么祸或者不小心露出马脚来,那么骆驼就能够轻而易举地与他划清界限,不会受到任何牵连和影响。
而且,这里是一个充满着各种危险和挑战的城寨,周围的环境极其错综复杂。这样一来,既可以给陈浩南提供一定程度的保护和掩饰,但与此同时呢,它同样也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可以有效地阻止陈浩南势力的扩张和壮大,避免他成为一股难以控制的力量。
更为关键的一点在于,把陈浩南放在此处,简直就像是把一块已经燃烧起来并且还带有火星的煤炭深埋在了一堆灰烬之中一样。当需要用到陈浩南的时候,只需要轻轻一吹气,那些隐藏在深处的火星便会迅速蔓延开来,形成熊熊大火,进而对星辰会发起猛烈攻击。而在不需要使用陈浩南的时候,则完全不必担心这场火会反过来烧伤自己,因为有厚厚的灰烬作为缓冲层嘛!
陈浩南自然明白骆驼的算计。但他别无选择。踏入这片破败的街区,看着身边仅剩的十几名伤痕累累、神情疲惫的铜锣湾兄弟,再想起昔日B哥的提携、洪兴的风光,一股夹杂着屈辱与不甘的火焰在他心底闷烧。他绝不甘心就此沉沦,他要借这块巴掌大的地方,重新聚拢力量,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要向星辰会、向陈星复仇!
首要任务是生存与站稳脚跟。陈浩南将手下兄弟分散安置在几处相对独立的旧楼单元里,深居简出。他拿出逃亡时携带的最后一点积蓄,让山鸡和巢皮去打理,在巷口开了个极其简陋的“茶档”,既作掩护,也勉强维持日常开销。他自己则如同受伤的孤狼,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阴暗的房间里,对着香江地图和脑海中记忆的洪兴旧部名单,反复思量。
“南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山鸡递过一杯劣质茶水,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跳脱,只剩下沧桑与忧虑,“这点地方,养活我们十几个兄弟都紧巴巴,更别说……”
“我知道。”陈浩南打断他,声音沙哑却坚定,“所以我们要找人,找钱,找机会。”
他的目标很明确:那些在洪兴崩溃后,如同他一样失去依靠、散落各处、又不愿或无法融入星辰会、东星、和联胜的洪兴旧部,尤其是那些有一定能力、有血性、对洪兴尚有旧情的中小头目。
行动必须隐秘。陈浩南不敢动用任何可能被东星或星辰会察觉的明面渠道,他只能依靠最原始、也最可靠的方式——兄弟情义与私人信任。他通过几个绝对可靠、且已彻底隐匿的前洪兴底层人员作为信使,带着他亲笔写下的、措辞谨慎但暗含激愤与召唤的短信,开始寻找那些“目标”。
过程缓慢而危险。一些人早已心灰意冷,远走他乡或彻底隐退;一些人被星辰会吸纳或震慑,不敢回应;更有甚者,直接将消息卖给了东星或星辰会,幸而陈浩南早有防备,信使皆是死士,才未暴露藏身之处。
但也有收获。
第一个找上门的,是前洪兴在观塘一带的“草鞋”(负责协调、联络的红棍之下职位)“狮仔”。此人擅长交际,人脉颇广,但因不属于任何堂主嫡系,在洪兴崩溃后备受排挤,最终被星辰会整合时边缘化,郁郁不得志。收到陈浩南的信后,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在一个雨夜,如同幽灵般摸进了城寨。
“南哥!”看到形容消瘦但眼神依旧锐利的陈浩南,狮仔有些激动,也有些唏嘘,“没想到……你还活着,还想着兄弟们。”
狮哥,坐。”陈浩南亲自给他倒茶,没有过多寒暄,“洪兴没了,但兄弟还在。我陈浩南在这里,不是等死。你愿不愿意,再搏一次?”
狮仔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洪兴“红棍”,如今却只能蜷缩在城寨一角,心中感慨万千,但那份对旧社团的情义和对现状的不甘被点燃了。“南哥,我这条命,早就交给社团了。你说怎么干,我大B仔跟着你!”
狮仔的到来带来了第一个转机。他利用旧日关系,又陆陆续续暗中联络上了几个处境类似的洪兴旧人:有擅长管理小赌档的“骰子明”,有精通偷车销赃路线的“车房辉”,甚至还有两个从星辰会新收编队伍中因不满待遇而偷偷跑出来的、原洪兴的底层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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