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安饭店最顶层的“紫气东来”包厢,隔绝了楼下的喧嚣,只剩下极致的奢华与令人压抑的安静。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古城的璀璨夜景,却仿佛与室内无关。红木圆桌,鎏金餐具,每一处细节都在无声地诉说着权力与地位。
赵轩自然地坐在主位,姿态放松,仿佛只是寻常家宴。胡帆则异常活跃,甚至带着一种王翼从未见过的、近乎刻意的谄媚。
“轩少,尝尝这个,东安的招牌佛跳墙,炖了足足三天!” 胡帆亲自转动转盘,将那盅金汤玉盏的珍馐转到赵轩面前,脸上堆满了笑容,甚至微微欠身。他熟练地拿起醒好的红酒,小心翼翼地先为赵轩斟上小半杯,动作恭敬得近乎卑微。“这是我从法国一个小酒庄特意带来的,年份不错,您品品?”
赵轩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用银匙舀了一小口汤,细细品味,并未对酒做任何评价。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局促的王翼,又落回胡帆身上,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玩味。
王翼坐在胡帆下首,感觉浑身不自在。眼前的胡帆,与他记忆中那个在“星光会”时期带着痞气、在徐宇飞死后悲痛欲绝、开着路虎风风火火的帆哥,判若两人。那刻意讨好的笑容,那微微躬下的背脊,甚至那斟酒时微微颤抖的手指,都让王翼感到一阵阵的心惊和不适。他默默吃着眼前的菜,味同嚼蜡,耳朵却竖得老高。
酒过三巡,气氛依旧疏离而微妙。赵轩用餐巾轻轻沾了沾嘴角,终于将目光锁定在胡帆脸上,那平静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
“胡帆,”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珠落玉盘,瞬间冻结了空气,“饭也吃了,酒也喝了。现在,说说吧。火急火燎地找我,到底什么事?别绕弯子,你知道我不喜欢。”
胡帆脸上的谄媚笑容瞬间僵住,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王翼,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羞愧,有哀求,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轩少……” 胡帆的声音干涩发紧,他猛地灌了一口酒,仿佛要给自己壮胆,却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脸憋得通红,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厉害,甚至用手帕捂住嘴时,王翼似乎看到了一点刺眼的暗红!咳了好一阵,他才缓过气,眼神躲闪着,不敢看赵轩,也不敢看王翼,声音低得几乎像耳语:
“是……是我爸……他……他出事了。”
赵轩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胡帆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那足以颠覆王翼认知的惊天之秘吐露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耻辱和恐惧:
“轩少……王翼……我们胡家……我们胡家在京城……在法国……做的根本不是什么正经酒庄生意!那……那只是个幌子!我们家族……真正的营生……是……是D品!利用酒庄的物流渠道……跨境运D!”
“什么?!” 王翼如遭雷击,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骨碟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胡帆,又看看赵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帆哥的家族……竟然是D枭?!那个在他最困难时伸出援手、在徐宇飞死后悲痛欲绝、反复叮嘱他远离毒品的帆哥……竟然出身于这样的家族?!
巨大的震惊和背叛感瞬间攫住了王翼!他想起了徐宇飞那封绝笔信,想起了宇飞在深渊中沉沦的惨状!而帆哥的家族,竟然就是制造这种深渊的魔鬼之一?!
胡帆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敢面对王翼的目光,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我也是……也是这两年家里老头子快压不住场子了,才……才被迫知道这些的!轩少!王翼!你们相信我!我从没碰过!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我也恨!恨他们做这种断子绝孙的买卖!我甚至……甚至想举报他们!可那是我爸!是我亲爸啊!” 他猛地抓住自己的头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这次……这次老头子亲自押一批‘新货’想打开欧洲市场,结果……结果在海关被联合行动组连人带货……当场摁住了!证据确凿!人现在被押在京城特别看守所,据说……据说上面震怒,要办成铁案!” 胡帆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赵轩,那眼神里只剩下最卑微的乞求,他几乎要跪下来,“轩少!求求您!我知道您手眼通天!京城的关系深!求您……求您无论如何帮我递个话,联系一下能说得上话的领导!只要能把我爸的命保住!把他弄出来!哪怕判个无期都行!多少钱我都给!倾家荡产我都给!胡家以后……以后都听您的!我胡帆……给您当牛做马!”
包厢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胡帆粗重的喘息声和窗外隐约的车流声。王翼只觉得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他万万没想到,这场所谓的“通天的饭局”,背后竟然是如此肮脏和致命的交易!帆哥的谄媚、卑微、咳血……原来都是为了救他那个身为大毒枭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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