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胎碾过碎石发出的咯吱声,在死寂的山林中显得格外刺耳。帕杰罗的引擎低沉地轰鸣着,如同被困巨兽的喘息。我和高凯已经在这条看似是上山主路的山道上,来回转了整整三圈。
每一次,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弄,明明沿着记忆中和地图上清晰标示的道路前行,视野中的景物却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拐角后悄然变幻,最终,车头灯总会再次照亮那块熟悉的路边巨石,以及巨石旁那棵歪脖子老松——我们出发的原点。
“鬼打墙?”高凯握紧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那张惯常冷静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阴霾。他尝试过依靠“他”(赵光义)的感知,但反馈回来的信息同样混乱,仿佛整片山域的气场都被扭曲了。
“不完全是。”我靠在副驾上,脸色凝重地摇头,目光透过车窗,试图捕捉空气中那无形的规则脉络,“普通的鬼打墙是迷惑感知,障眼法居多。但这个……更像是改变了空间本身,或者说,是这片山‘不允许’我们往上走。”
那个梦境再次浮现在脑海——浓雾、冰冷的注视、还有那个拄着拐杖、身形佝偻模糊的老太太。不仅仅是提醒,那梦境本身,恐怕就带着这位“山神”的一丝规则之力,是警告,也是一种……考验?如果我们连这第一关都过不去,恐怕连见她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不能再开车乱转了。”我沉声道,“油耗顶不住,而且我担心再试下去,会触发更麻烦的东西。”
高凯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将车稳稳停在了路边那块巨石旁。熄火后,山林间那令人窒息的寂静瞬间包裹而来,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如同无数窃窃私语。
我们下车,倚着引擎盖,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精神一振。
“现在两个问题。”我开门见山,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怎么找到梦里那位‘山神老太太’,破除这‘封山术’?第二,见到了她,我们该准备什么‘供品’?梦里只提到了需要,但具体是什么,毫无头绪。”
高凯眉头紧锁,环顾四周昏暗的山林:“找人……不,找‘她’,常规方法肯定不行。我的‘视野’在这里受到很大干扰,‘他’也只能感觉到一股庞大而古老的意志笼罩着这里,无法锁定具体位置。”他顿了顿,看向我,“王翼,你的“能力”或者……其他方法,能试试吗?”
我尝试运转地眼。然而,意识刚刚探出,就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坚韧而充满排斥力的墙壁,不仅无法窥探更深,反而引来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来自整座山的恶意警告。我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出!被迫中断。
“不行。”我喘了口气,脸色更白了几分,“地眼被完全屏蔽了。这‘封山术’的力量层次很高,蛮干只会反噬自身。”
供品更是毫无头绪。山神,尤其是这种明显带着古老、孤寂甚至可能有些怨愤气息的山神,其喜好难以揣度。三牲五谷?金银纸钱?感觉都不对路。
“既然是‘规则’之力,或许也要用‘规则’来应对。”高凯沉吟道,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山神依山而存,她的意志与这片土地息息相关。我们乱闯是破坏规则,但如果……我们表达‘请求’和‘敬意’呢?”
“你的意思是?”我似乎抓住了什么。
“祭祀。”高凯吐出两个字,“最古老,也最直接的沟通方式。虽然我们不知道具体供品,但诚意本身,或许就是一种钥匙。”
他走到车后,从后备箱里拿出我们随身携带的应急物资——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一包压缩饼干,甚至还有一小罐高凯自己喝的、品质不错的茶叶。
“清水、粮食、清茶。”高凯将这些物品放在那块巨石前,动作庄重而简洁,“虽简陋,但干净,代表最基本的生存与敬意。”
我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走到巨石前,深吸一口气,不再试图用术法去“看”去“探”,而是收敛所有气息,放空心神,尝试用最原始的意念去沟通,去“诉说”。
我面朝大山深处,躬身一拜,心中默念:“后学王翼(高凯),误入宝山,无心冒犯。今遇困境,特备薄礼,恳请山主现身一见,指点迷津。”
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最直接的请求和微薄的敬意。
说完,我们退后几步,静静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山林依旧寂静,仿佛我们的行为只是徒劳。就在我心中渐生焦躁之时,异变陡生!
巨石前,那瓶矿泉水表面,毫无征兆地凝结出了一层细密的水珠,仿佛刚刚从冰窖取出。那包压缩饼干,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硬、龟裂,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水分。而那罐茶叶,罐身微微震动,里面的茶叶仿佛失去了所有香气,变得黯淡无光。
与此同时,一股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冰冷的意志,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流入我的感知。没有言语,只有一段模糊的、带着强烈情绪的信息片段——孤独、沉寂、被遗忘的愤怒……以及,一丝对“生机”与“陪伴”的微弱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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