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木桌面上的黄铜座钟刚敲过第一声,“恐爪熊”便从茄盒里抽出第一支古巴雪茄。他拇指碾过油润的茄衣,指腹触到茄身细微的纹路时。
眉峰几不可察地松了松——这触感像极了早年在南美丛林里摸到的蛇皮,熟悉的粗糙里藏着让他安心的秩序。打火机蓝火裹住茄尖,他没急着吸,任由焦香漫进鼻腔,心里却在默数:从火头接触到烟丝燃透,共需十七秒,就像当年伏击目标时,从瞄准到扣下扳机的间隔,一分一秒都不能错。
一小时后,座钟的第二声闷响刚落,第一支雪茄的烟蒂还在水晶烟灰缸里泛着余温,他已捻起第二支。
借火时火星溅在指节旧疤上,他眼皮都没眨,只盯着茄尖慢慢变红,思绪却飘到了昨天的对峙——那个敢在谈判桌上拖延时间的对手,要是知道他连抽雪茄都守着时规,大概就不会妄想用借口蒙混过关。
烟雾从齿缝漫出,他缓缓吐了口气,把心里翻涌的戾气也跟着压了下去:越是需要沉住气的时候,越得靠这固定的节奏稳住心神。
第三支雪茄点燃时,窗外已染了暮色。他指尖夹着茄身,看着烟丝燃出的红火头在昏暗里明灭,烟灰积到一寸长才轻轻抖落。
座钟的滴答声里,他忽然想起远在故乡的老母亲,当年她总说“做事要守时,做人要稳当”,那时他只当是唠叨,如今倒在这一支支雪茄里品出了滋味。
烟味漫过舌尖时,他喉结动了动,把涌到嘴边的思念又咽了回去——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等把手里的事了结,才能真正卸下这紧绷的神经。
当第四支雪茄的烟蒂被按灭在烟灰缸里,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刚好与座钟的第四声敲击重合。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指腹蹭了蹭茄盒上的烫金纹路:
这规律的一小时一支烟,不是瘾,是他给自己立的规矩,也是在这混沌的世界里,唯一能牢牢攥在手里的确定感。
暴雨在避难所的防弹玻璃外织成水幕,铁皮穹顶被砸得嗡嗡作响,“幽冥狼”却稳坐在工作台前,指尖的刻刀划破楠木表层时,只漏出细弱的“沙沙”声,盖过了通风系统的低吟。
桌角的旧帆布上,已排开五件楠木木雕:耷拉着耳朵的兔、敛着翅膀的雀、弓着脊背的狐,每一件的眼底都刻着点冷光,在应急灯的暖黄光晕里,像片藏在安全区里的微型荒野。
他没停手,从身旁的木箱里拣出块新楠木坯——木料带着地下仓储区特有的潮气,却仍泛着温润的浅黄。
拇指摩挲过木纹的瞬间,铅笔已在木面勾出猎犬的轮廓,线条利落得像他当年在暴雨里追踪目标时留下的轨迹。
刻刀按下去,清苦的木屑簌簌落下,混着空气中的罐头余味漫开,他手腕转动得极快,却精准得惊人:猎犬的肌肉要刻出绷紧的张力,仿佛下一秒就能冲破木料;爪尖的凹槽得深些,好盛住从玻璃缝漏进的冷光,像在末日里攥着随时能出击的警觉。
桌角的木雕渐渐排成了长列,偶尔有雨滴顺着通风口的缝隙溅进来,他立刻用袖口擦去木坯上的水渍,动作急得像在护着件烧红的铁。
当刻到猎犬的眼睛时,他忽然顿了顿,刀刃悬在木料上空——记忆里闪过三天前的暴雨夜,他在废墟里追截叛徒,对方踩碎积水奔逃的姿态,竟和此刻手中的木坯渐渐重合。远处传来队友检查物资的脚步声,他却似未闻,只更用力地压下刻刀,让楠木的裂纹顺着木纹蔓延,反倒给猎犬添了几分天然的野劲。
等最后一刀收在猎犬的尾尖,他把新作品推到阵列里,指尖蘸了点木粉填补细缝。暴雨声似乎远了些,他拿起木雕对着玻璃外的雨幕端详。
木面的刻痕映着模糊的水影,倒像这头楠木猎犬,真的在盯着避难所外的末日洪流。他忽然低笑一声,将刻刀别进腰后——避难所外是滔天洪水,而这方工作台前,这些不会说话的木雕,藏着他所有没被冲毁的锋芒与记忆。
暴雨在避难所的复合铅门外嘶吼,铁皮顶被砸得嗡嗡作响,“雪狐”却蜷在工作台前的羊毛垫上,指尖捏着的水晶原石在应急灯下发着冷白的光,像刚从极地冰原里拾来的碎星。
桌角的绒布上,已摆着三件水晶雕:衔着露珠的晶花、蜷着身子的晶猫、展开翅膀的晶蝶,每一道切面都折射着暖黄的光晕,在昏暗的避难所里漾开细碎的虹。
她没停手,从绒布下摸出块新的水晶坯——石料带着地下仓储区的潮气,却仍透着通透的净。
指尖先对着放大镜细细摩挲,指腹划过内里极淡的冰裂,像在辨认雪地里藏着的兽踪。随即捏起比发丝还细的金刚砂笔,笔尖轻抵水晶表面时,细弱的“滋啦”声漫开,白色的晶粉簌簌落在绒布上,积成一小堆雪似的。
她手腕微转,砂笔沿着画好的狐形轮廓游走:狐耳要刻得薄如蝉翼,能映出灯影;狐尾的弧度得带着点蓬松的动感,仿佛下一秒就会扫落晶粉,连冰裂都被巧妙地藏进狐毛的纹路里,成了天然的细碎光痕。
偶尔有雨滴顺着通风口的缝隙溅进来,她立刻用袖口擦去水晶上的水渍,动作急得像在护着块融化的冰。
当刻到狐眼凹槽时,她忽然顿了顿,砂笔悬在半空——记忆里闪过暴雨来临前,她在雪原上见过的白狐,那双眼在暮色里亮得像星,竟和此刻手中的水晶渐渐重合。
远处传来队友分发压缩饼干的脚步声,她却似未闻,只换用抛光布轻轻打圈,让水晶表面渐渐泛出莹润的光,连指节上未愈合的细小划伤,都在晶光里显得柔和了几分。
等最后一刀收在狐尾的末梢,她把新雕好的水晶狐推到阵列里,指尖蘸了点晶粉轻轻吹开。
暴雨声似乎远了些,她拿起水晶狐对着灯影端详,狐眼恰好在光晕里映出点冷光,像极了她当年在暴风雪中视物的眼神。
她忽然弯了弯眼,将水晶狐摆进绒布铺就的小盒里——避难所外是滔天洪水,而这方工作台前,这些剔透的晶雕,藏着她没被末日磨掉的柔软与锋芒。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他们都在贪恋末日中的为数不多的安静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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