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番的受挫下,多铎下令暂时停止了攻势,于是双方高挂免战牌,彼此都难得的喘息了两天。
崇祯十九年,六月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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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岸清军大营,天刚蒙蒙亮,吴三桂就被亲兵叫醒。
多铎的传令兵站在帐外,语气冰冷:“王爷有令,命平西王即刻前去议事!”
中军帐内的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多铎端坐在虎皮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目光冷冷地扫过方才行至,正站在下方的吴三桂。
平西王,多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自本王南下以来,你的部队屡战屡败,寸功未立。前几日攻城,更是损兵折将,连青州城墙都没摸到。这就是你给本王的交代?
吴三桂心中暗恨,面上却无任何表露,躬身道:王爷明鉴,非是末将不肯用命,实是南蛮子守备森严,火器犀利......
够了!多铎猛地一拍桌子,本王不想听这些借口!明日再度攻城,这次你的关宁军打头阵。若是再拿不下青州,休怪军法无情!
帐内一片寂静,刚林等满洲将领都冷眼看着吴三桂。这位昔日的明朝总兵,如今在清军中的地位颇为尴尬。
吴三桂咬了咬牙:王爷,末将麾下儿郎连日苦战,伤亡惨重,可否让正白旗的勇士们......
多铎眼睛一眯,杀气毕露,平西王你这是在跟本王讨价还价?
吴三桂浑身一颤,连忙跪地:末将不敢!只是......
没有只是!多铎站起身,走到吴三桂面前,俯视着他,明日卯时,你的部队必须发起进攻。若是有人畏战不前,本王手底下的督战队,大刀可不认人!明白了吗?
......嗻。吴三桂的声音干涩。
走出中军帐,吴三桂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亲信副将杨珅快步迎上来:王爷,多铎怎么说?
他要我们明日打头阵。吴三桂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这是要拿我们汉人的命去填青州城的护城河啊!
杨珅脸色一变:王爷,咱们的弟兄已经折损三成了,再这样打下去......
不打?吴三桂冷笑,你以为多铎是在跟我们商量?他巴不得我们抗命,好借机收拾我们!
两人沉默地走回关宁军驻地。营地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士兵们或坐或卧,大多身上带伤,眼神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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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南岸青州城内,周镇正在巡视城防。
经过连日的激战,青州城墙已是千疮百孔。士兵们正在抓紧时间修补工事,搬运伤员。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硝烟混合的怪味。
老周,咱们的弹药不多了。田见秀低声道,特别是火炮用的火药,按照日前的作战强度,最多还能支撑半个月的样子。
周镇点了点头:告诉各部,尽量节省弹药吧。另外,让匠作营的人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从城内就地取材制作一些守城器械。
他们走到一处被红衣大炮轰塌的城墙缺口前,这里用沙袋临时垒起了防御工事。士兵们正在往沙袋上浇水,让它们冻结得更结实。
军长!一个传令兵快步跑来,北岸那边的消息,多铎强令吴三桂的关宁军明日打头阵攻城!
周镇和田见秀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多铎这是要借刀杀人啊。田见秀道。
也是我们的机会。周镇沉吟道,吴三桂的部队士气低落,若是能重创他们,说不定能动摇清军军心。
他转身对传令兵道:传令各部,明日重点打击关宁军。但要记住,不要赶尽杀绝,给他们留条退路。
田见秀不解:这是为何?
狗急跳墙。周镇淡淡道,若是把吴三桂逼急了,他只能跟咱们拼命。但若是给他留一线生机,他未必愿意为多铎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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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卯时,天刚蒙蒙亮,北岸就响起了战鼓声。吴三桂的关宁军开始列队渡河。
关宁军把总刘良才看着面前列队的士兵,心里五味杂陈。这些都是跟着他从山海关一路南下的老弟兄,如今却要被迫去打头阵送死。
弟兄们,刘良才的声音有些沙哑,今日这一战,凶多吉少。但是军令如山,咱们没有退路。记住,保命要紧,别傻乎乎地往前冲!
“头儿,今天还是咱们先上?”一个年轻士兵颤声问道,他叫李小五,今年才十七岁,脸上还带着稚气。
刘良才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李小五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前几天攻城时的惨状还历历在目,那些从云梯上摔下去的同伴,那些被滚油浇中的惨叫......
“怕了?”刘良才看了他一眼。
“不...不怕。”李小五强撑着说道,但发抖的手出卖了他。
刘良才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紧周围的老兵,别掉队。”
就在这时,中军传来号角声。进攻的时候到了。
渡河开始后,关宁军的动作明显比前几日慢了许多。士兵们磨磨蹭蹭地趟过河水,队形松散,毫无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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