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四,徐州城外。
泗水两岸的军营仿佛两只对峙的巨兽,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山东军营寨秩序井然,巡逻队次第交错,炊烟按时升起,甚至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操练口号声,显得从容不迫。反观南岸,特别是徐州城内,气氛则显得日渐压抑。
林天派出的那支千人骑兵,如同幽灵般出现在徐州以南的官道上,他们并不攻打城池,只是驱逐小股巡逻队,焚烧了几座传递军情的烽火台,并散布“山东大军不日南下,切断淮安通路”的消息。这一举动,虽未对南明军造成实质性的军事损失,却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入了刘泽清和正在路上的援军高杰心中。
徐州总兵府内,刘泽清的眼圈乌黑,显然昨夜又未安眠。他刚刚接到南线传来的急报,言及山东骑兵活动频繁,淮安通路受到威胁。
“高杰呢?他的援兵到底到哪儿了?!”刘泽清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难以掩饰的恐慌。
“大帅,高总兵部发来的最新消息,其前锋已抵达房村集,但……但主力仍在缓慢行进,距徐州尚有百里。”幕僚低声回报。
“百里?他高杰是一路爬过来的吗?”刘泽清猛地一拍桌子,“他是不是想等老子和林天拼个两败俱伤后,他再来捡现成便宜?!”
“大帅息怒,或许……或许是道路难行……”幕僚试图解释,但自己也觉得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亲兵统领面色古怪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木盒:“大帅,城外……城外林天派人射进来此物,说是……说是送给大帅的礼物。”
刘泽清警惕地看着那个木盒:“是什么?检查过了吗?”
“检查过了,并无机关。里面是……是一套崭新的山东军将官服,还有一封信。”
刘泽清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一把抓过木盒,取出那套做工精良、款式新颖的军服,以及那封署名“林天”的信。信里的内容很简单,先是“称赞”刘泽清练兵有方,徐州城防坚固,随后话锋一转,表示“惜才”之意,若是刘将军愿弃暗投明,他林天必定奏请大明崇祯皇帝,不吝封赏,官职不会低于现在,并附上这套军服以表诚意。最后还“贴心”地提到,听闻高杰逡巡不前,南京饷银亦遥遥无期,望刘将军早做决断,勿要自误。
这封信,配上这套军服,简直就是**裸的羞辱和离间!
“林天狗贼!安敢如此辱我!”刘泽清暴怒,将信撕得粉碎,又把那套军服扔在地上狠狠践踏,“老子誓与你不共戴天!”
可等他发泄完之后,一股更深的寒意又不禁从心底升起。林天此举,不仅仅是羞辱,更是精准地击中了他此刻最脆弱的地方——对援军和朝廷的不信任。高杰的拖延,南京的迟缓,都让他感觉自己像是一颗被抛弃的棋子。
“去,把前几天抓到的那个试图投敌的千总,拉出去,在四门轮流示众,然后……斩首!”刘泽清需要用血腥手段来震慑内部,维持他那摇摇欲坠的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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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水北岸,山东军大营。**
林天听着夜不收关于徐州城内当众处决逃兵将领的汇报,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刘泽清越是如此,说明他内心越是恐惧,军心越是动荡。”林天对帐内诸将道,“高压手段只能暂时压制,一旦出现裂痕,便是雪崩之势。”
王五有些按捺不住:“主公,既然城内军心已乱,何不趁机发动攻击?末将愿为前锋!”
陈默也道:“是啊主公,我军士气正盛,火炮犀利,强攻泗水,虽有损失,但必能一举击溃对岸守军,兵临徐州城下!”
林天摇了摇头:“强攻泗水,即便成功,我军亦要付出数百甚至上千的伤亡。这些百战老兵,是我们未来的根基,不能轻易消耗在渡河作战上。我们要的不仅是拿下徐州,更是要以最小的代价,震慑整个江淮!”
他走到沙盘前,指着徐州以南:“高杰部现在到了哪里?”
“回主公,高杰主力仍在房村集一带徘徊,其前锋与我游骑有过小规模接触,一触即退,似乎无意与我军硬拼。”斥候回禀。
“看来高杰是打定主意保存实力,坐观成败了。”林天沉吟道,“既然如此,我们再给他加把火。传令,从明日开始,炮兵营每日不定时对泗水南岸敌军阵地进行炮击,无需追求杀伤,但要让他们时刻处于紧张状态。另外,让那些归顺的徐猛所部,轮流到河边,向对岸喊话,内容嘛……就说说他们归顺后,待遇如何,刘泽清是如何克扣军饷、欺压士卒的。”
“妙啊!”王五抚掌笑道,“让那些降兵去喊话,比我们自己人喊更有说服力!”
“还有,”林天补充道,“以陛下名义,草拟一份《告徐州军民书》,历数刘泽清罪状,重申只诛首恶之策,承诺破城后免除徐州百姓一年钱粮。用箭大量射入城中。”
一道道命令下去,山东军的心理战、舆论散播力度再次加大。物理上的压力和精神上的瓦解双管齐下,如同两条无形的绞索,缓缓套向徐州城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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