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之证：英雄篇 第66章 无情？

阮泽林双掌猛地向前推出，并非瞄准柳风芹，而是将那颗高度压缩、极度不稳定、仿佛下一刻就要自行炸裂的融合星辰，如同炮弹般狠狠砸向前方地面——砸向他自己与柳风芹之间的区域！

轰！！！！！！！！

一场远超之前任何一次爆炸的恐怖能量冲击，以那颗星辰落点为中心，猛然爆发！

金色的星辰能量如同毁灭的潮汐，带着阮泽林不屈的意志，向四面八方疯狂席卷，无差别地吞噬着路径上的一切！

包括光线，包括阴影，包括…柳风芹那凝聚到极致的、计算完美的暗影之力！

这不再是追求精准的攻击，而是最狂暴、最彻底的…范围性湮灭！

以自身能量超载和重伤为代价，强行制造一片绝对的、混乱的、超越所有计算的毁灭区域！

柳风芹那化作极致黑暗的身影，瞬间被这金色的能量海啸吞没！

她那精密凝聚的暗影之力，在这纯粹而狂暴的、充满“决心”的星辰能量冲击下，发出了仿佛琉璃破碎般的清脆声响，竟被强行冲散、瓦解！

她眼中的数据流彻底崩溃、湮灭，只剩下一片茫然的白光。

计算…无法计算…

这种…超越所有逻辑的…

同归于尽般的…光芒…

金色的狂潮吞噬了一切，也吞噬了她冰冷的思维和计算。

......

金色的毁灭性能量狂潮缓缓平息，露出擂台上狼藉的景象。

地面被炸出一个浅坑，边缘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空气中弥漫着灼热与湮灭的气息。

阮泽林单膝跪在爆炸范围的边缘，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

刚才那一击几乎抽空了他体内残存的能量，甚至透支了他的精神。视野边缘已经开始发黑，耳中嗡鸣不止。他几乎要再次倒下。

而在爆炸的中心，柳风芹的身影重新浮现。

她依旧站着，但姿态不再完美。那身暗色劲装多处破损，露出其下被能量灼伤的皮肤，嘴角溢出一缕鲜红的血线。

柳风芹握匕的手微微颤抖，周身原本凝练的暗影能量变得极其稀薄、紊乱。

她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又看向远处几乎无法动弹的阮泽林，空洞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不加掩饰的困惑。

她体内的能量也已近乎干涸，身体的创伤同样沉重。继续战斗下去，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

在柳风芹的计算里，这已经失去了“效率”。任务似乎…无法完成了。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垂下了手中的匕首。这个动作意味着放弃攻击，意味着…认输。她准备等待系统的判定。

就在这时——

那个几乎趴伏在地上的阮泽林，身体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低吼，那双布满血污和伤痕的手臂，再一次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硬生生地将自己从地面上撑起！

他体内的星辰核心在绝境中微微嗡鸣，纯度悄然跃升，跨过了某个微小却关键的临界点，带来了一丝新的力量和对能量更精妙的掌控感。

但这依然无法掩盖他身体的极度虚弱。

他摇摇晃晃地，再一次，顽强地站了起来！

他站得极其艰难，身体佝偻着，仿佛随时都会散架，但他确实站着，胸膛剧烈起伏，眼神却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星辰，燃烧着不屈的火焰，直直地看向准备放弃的柳风芹。

“等…等等…”阮泽林的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你…这就…认输了？”

柳风芹准备放下匕首的手微微一顿，空洞地看向他：“…任务…无法完成。继续…无意义。符合…终止条件。”

“无意义？”阮泽林猛地咳嗽起来，血沫从嘴角溢出，他却扯出一个艰难却无比锐利的笑容，“你的家族…只教会了你…计算得失…评估胜负吗？”

“他们…有没有告诉过你…”他抬起颤抖的手，指向自己的心脏，那里正传来擂鼓般沉重而痛苦的跳动，“为什么…要战斗？”

柳风芹的眼神波动了一下，那纯粹的困惑中，似乎掺入了一丝极淡的…茫然。为什么战斗？为了家族的命令，为了证明刺客的价值，为了…完成任务。这难道不是全部？

“战斗…不是因为…计算告诉你能赢才去打！”阮泽林的声音陡然提高，尽管嘶哑，却字句如锤，敲打在寂静的擂台上，“而是因为…有不得不战的理由！是因为…这里还有不甘！还有愤怒！还有…想要守护和证明的东西！”

“疼痛…让你知道你还活着！失败…让你明白你还在追求！只要这里…”他再次重重地捶打自己的心口，“还在跳！只要还没倒下！战斗…就还没结束！你…就还没有输！”

“一台没有‘心’、没有温度、只会计算的机器…永远打不赢一个…有血有肉、会痛会哭、但永远不会放弃的…人！”

“这才是…让你真正…不败的东西！”

阮泽林的话语，如同最后一道狂暴的星辰冲击，并非作用于身体，而是狠狠地撞入了柳风芹那片从未被阳光照射过的、冰冷而空洞的内心世界。

她精密的计算模型彻底寂静了。

心？温度？不甘？守护？

这些…是什么？

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能带来力量？

柳风芹一直以来的信仰，家族灌输的理念，在这一刻仿佛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却无法忽视的裂痕。

她看着眼前这个伤痕累累、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破碎，却依然用一种她无法理解的力量站立着、目光灼灼如同烈阳的对手。

再感受着自己体内的冰冷、空虚，以及那从未有过的、因为对方话语而泛起的一丝…陌生而酸涩的涟漪…

柳风芹不明白那是什么。但那感觉，让她感到…焦躁。

一种无法用计算平息的、源自灵魂深处的躁动。

她忽然觉得，如果就这样认输离开，某种非常重要的东西，似乎就会永远失去。

某种…她还不明白，却本能地不想放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