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我强迫自己将那些纷乱的思绪和外界逐渐发酵的舆论暂时搁置,重新投入到繁重的学业之中。魔药论文的细节需要打磨,古代魔文的翻译作业堆积如山,保护神奇生物课关于炸尾螺的观察记录(或曰胡编乱造)也到了该提交的时候。我将大部分时间花在图书馆或公共休息室安静的角落,用繁重的课业填满思考的间隙,仿佛这样就能暂时远离“勇士”这个突如其来的头衔带来的所有麻烦。
哈利·波特有时会在走廊或庭院里与我同行一段。我没有表现出排斥,只是保持着一种平静的、介于同学与“同病相怜者”之间的态度。他会说一些关于课程的无聊话题,或者抱怨海格又给他们看了什么更奇怪的生物,偶尔,他的眼神会飘向远处那些对他指指点点的学生,绿眼睛里闪过一丝压抑的烦躁。
我并没有什么排斥, 我心想,一边心不在焉地回应着他关于魔药课某个步骤的疑问。当然,我相信这样也是邓布利多想看到的。 两位“违规”勇士至少表面上的平和共处,或许能稍微缓和一些外界对于霍格沃茨内部因此事分裂的猜测,尽管这作用微乎其微。
最初几天的极度喧嚣过后,人们似乎开始渐渐淡化学校突然多出两名勇士这件离奇事本身。这种淡化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或许是因为日常学业的压力,或许是因为新鲜感过去,又或许……是因为有新的、更吸引眼球的“素材”出现了。
果然,在丽塔·斯基特那篇关于三强争霸赛和勇士们的文章(重点显然是哈利·波特,尤其是他被拽进扫帚间后那句“我的眼里没有泪水”)登载在《预言家日报》上之后,新一轮的、更具针对性的舆论浪潮又开始了,而且似乎还加剧了。
我看到也听到了那些对哈利小小的、持续的刁难。故意在他经过时大声咳嗽、模仿丽塔文章里的句子、在魔药课上“不小心”撞翻他的原料瓶(当然,这往往招致斯内普加倍严厉的惩罚,对象却是哈利)……这些把戏幼稚而烦人。
哦,他竟然还会忍住不打他们, 我偶尔冷眼旁观,心底掠过一丝近乎荒谬的评估,算他脾气好。
这些挑衅大多停留在言语和轻微的肢体接触层面,远未到需要动用魔杖或拳头的程度。哈利只是紧绷着脸,加快脚步离开,或者狠狠瞪回去,那双绿眼睛里的怒火清晰可见,但他确实克制住了。
啊,还真是有趣呢, 我有时会带着一种近乎实验般的冷静,观察他在这些微小攻击下的反应,能看到‘救世主’如此的无助。 这种无助并非力量上的匮乏,而是一种被舆论和孤立包围、无处发泄的憋闷。哦,他好像什么时候都很无助呢。 这个念头平淡地滑过,不带多少同情,更像是一个客观的观察结论。
一个有趣的细节是,当我和哈利走在一起时,那些窃窃私语和故意的声响往往会收敛一点。挑衅者们不会完全停止,但音量会降低,动作也会更隐蔽。
不过他们有些人好像还不敢跳在我眼前,所以在我和哈利一起的时候会收敛一点, 我暗自思忖,虽然说这只是我的猜测。
这种“收敛”可能源于多种原因:对我那不甚明朗的“东方背景”的顾忌,对我平时在斯莱特林内部维持的、并不算软弱可欺的印象的忌惮,或者仅仅是因为同时面对两个“焦点人物”比针对一个需要更多的勇气?无论如何,这微妙的现象确实存在。
它并未改变哈利整体上被孤立和针对的处境,也并未让我感到自己受到了什么实质性的“保护”。但这偶然的观察,却让我对霍格沃茨内部这些看不见的势力平衡和人际压力的传导方式,有了更具体的认知。
好的,我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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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在从图书馆返回地窖的路上,我和西奥多并肩而行,沉默是我们的常态。就在我们经过一条连接走廊时,前方传来的动静打破了这份宁静。
几个斯莱特林的高年级学生(并非我们熟识的德拉科一伙,但显然是那种乐于落井下石的角色)堵住了哈利的去路。他们倒没有动手,只是围着他,用那种拖长了调子、故作惊讶的语气说着些“哎呀,这不是我们《预言家日报》上的大明星吗?”“怎么一个人走啊?你的跟班韦斯莱呢?”“是不是觉得把名字投进火焰杯特别威风?”之类的话。
哈利低着头,拳头在身侧握紧,指节发白。他没有看他们,只是死死盯着地面,仿佛要用目光烧穿石板。他的肩膀绷得很紧,像一张拉满的弓,但最终,他没有回嘴,只是猛地从人墙的缝隙中挤了出去,几乎是跑着离开了那条走廊,背影仓促而狼狈。
我和西奥多恰好走到走廊口,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我没有停下脚步,甚至没有改变步调,只是目光追随着哈利消失的方向,直到他转角不见。
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无声的叹息,从我唇边逸出。脸上那惯常的平静面具出现了一道裂缝,流露出一种真实的、混合着些许荒诞与复杂难言的情绪——是唏嘘?是对这种幼稚把戏的不屑?还是对哈利那近乎本能的忍耐与逃避的一丝……近乎怜悯的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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