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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怀了我的孩子，但我没指使她下毒。”苏父只陈述了这一句，便抬头反问着安大人：“她怀了我的孩子，犯了哪条律例了吗？”
“去带小蝶过来。”安大人看苏父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烦躁，虽然答应了吏部尚书保他，但众目睽睽之下，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回大人，小蝶...在逸王府。”属下磕磕巴巴，总算说完了。
“嗯？”安大人看着萧管家，刚要说什么，就见门外挤进来一个女子。
“回大人的话，我就是小蝶。”这是苏青鸢让菊茉送过来的。
安大人惊堂木一敲，本想说些什么，他忽然看到了不远处停着的毫无徽记的马车。
他略想了一下，放缓了语气：“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这安大人，打定主意谁也不得罪啊。”苏青鸢向里面看了看，评价道。
小蝶怯生生的站在中间，将这几天交代的东西，又重复了一遍。
“药是怎么来的？”安大人问了一样的问题。
“老爷给我的。”小蝶给了一样的回答。
“苏大人，药是怎么来的？”安大人的目光转向了苏父。
安大人很清楚，既然已经不得不淌了这趟浑水，自然就要给双方都满意的一个交代。
昨日已经将吏部的刘大人放出来见了苏父，今天就要替逸王府问出点真东西。
“我不知道，她污蔑我。”苏父的语气四平八稳。
“那你为何要派小蝶监视逸王府，你可知，私自窥探皇亲，这是重罪。”安大人的语气很重。
“她不是说了，我想升官，谋些好处。”苏父有问必答。
“谁指使你的？”已经成为背景板的萧管家忽然插话。
“指使？”安大人皱皱眉，忽然觉得事情的走向，自己可能掌控不了了，他试图将这件事定性：“谋好处这件事，不需要指使。”
“据我们王妃说，苏大人在从六品编撰这位置上几十年，从未想着升官。”萧管家解释道：“怎么这半年，想清楚了。”
安大人没有说话，毕竟在刑部这么多年，他能看出来，小蝶背后之人就是苏父。而萧管家说的是重点，也是最难解释的问题。
苏父也没有说话，因为有的话，他不能说。
“那么，我再帮我们王妃问一个问题。”萧管家继续说：“这慢性毒药，平日里就极为难弄，怎么在药物紧缺的时候却能弄到手？我们王妃不信，一个丫鬟能如此的手眼通天。”
“她怀了你的孩子，自然保胎为上，就算有什么黑市，她怎会孤身一人冒险去取？”
安大人闭了闭眼，苏父可能保不住了，再怎么嘴硬，都掩盖不了疫病期间药物紧缺的事实。
他忽然有些怨苏父，怎么就挑了这么个时候。也有些好奇，昨日，吏部老刘见苏父到底说了什么。
“好吧，是我给她的毒。”苏父忽然开口。
“嗯？”苏青鸢睁大了眼睛，她凑近了几步。
“我恨她。”苏父语气非常平静：“这么多年，她一直压着我，她见证了我所有的不堪。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在，我就没有儿子，而我的孩子，永远都是庶子。”
“你的...孩子？”萧管家没听懂。
“我的孩子！”苏父指了指小蝶的肚子。
“你的孩子，是王妃！”萧管家知道苏青鸢在外面听着，他的语气有些生气。
“一个她生的丫头片子罢了，怎配做我的孩子。”苏父向外看了一眼，那个方向，有苏青鸢。
苏青鸢的心口忽然有些疼，但很明显，那不属于自己。
是原主的心在疼，是原主在难受，她喃喃自语：“原来，你是真的不爱我。”
苏青鸢知道，这句脱口而出的话，也是原主想说的。
她忽然有些心疼原主，也心疼自己，这个失去了母亲，又被父亲厌弃的孩子。
“你从哪里得来的毒？”声音自人群后面响起，百姓们纷纷回看，就见苏青鸢站在最外侧。
她顺着人群分开的路，一步一步走了进去，盯着苏父，再一次问道：
“你从哪里得来的毒？”
无人回应，苏父低着头，没理她。
“是别人给你的？”苏青鸢继续问着。
依然无人回应。
“那个时候，连王府都很难拿到这些药。”苏青鸢一句一句的追问。
仍然无人回应。
安大人张了张嘴，默默的闭上了，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明哲保身。
“你在质问你的父亲？”很久之后，苏父的声音响起。
“父亲？你毒杀我母亲的时候，想过你是父亲？你刚刚说我不配的时候，想过你的父亲？”苏青鸢字字泣血。
人群异常的安静，他们看着中间的小女孩，一字一句的向父亲要那么一点回应，哪怕只有一点点。
“无论怎样，他都是你的生身父亲。”又一个声音从堂外响起：“作为女儿，你不该这样逼问他。”
安大人叹了一口气，流年不利啊....早知道，今日应该告假。
苏青鸢回头看到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她眯了眯眼，在记忆里搜寻这样一张脸，失败了。
倒是萧管家凑近，解答了她的疑惑：“这位是原吏部尚书，现在的吏部侍郎，皇后的父亲，刘大人。”
“原来是刘大人。”苏青鸢看了看他，状似不解：“你在这干什么？”
苏青鸢没有忘记，他昨天去见了苏父，也没有忘记，那来历不明的毒药。
“路见不平，看不得人不尊孝道。”刘大人走了进来。
“路见不平？”苏青鸢忽然笑了一下：“走的哪条路？从刑部大牢到这的路吗？”
“你！”多年的官场沉浮，使刘大人很快平静下来：“我不是你那没用的父亲，激怒我没什么用。”
“那敢问，刘大人来这做什么？”苏青鸢问道：“平不平的，安大人自有定夺。”
“来看看你这小娃娃，是怎么欺辱自己父亲的。”刘大人继续顾左右而言他。
“是吗？本王倒是看你们合起伙来欺负王妃呢。”又一个声音响起。
此时此刻，安大人彻底后悔了，他就算不称病，至少也应该把大理寺和都察院拖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