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川传人拜师童渊 第44章 他日胜负·主臣之约

山谷之中，师徒赌约既立，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凝重。击败吕布，一雪前耻，这目标如同巍峨巨山，压在赵云与刘乾心头，沉重无比，却又激发出无穷的斗志。

然而，童渊看着两位爱徒眼中燃烧的火焰，沉吟片刻，却又缓缓开口，说出了一番令二人更加愕然的话来。

“与吕布之赌约，是你二人武道之争，亦是信念之证。然，除此之外，为师尚有一言，需你二人谨记。”童渊的目光变得深邃，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更远的未来，“吕布此人，武勇冠世，天下罕有，然其性如豺狼，暴戾寡恩，绝非可依可信之主。纵有擎天之力，若无容人之量、济世之心，终难成大器，甚至可能为祸苍生。”

他看向赵云，语气格外严肃：“子龙，你性情刚正，忠义为先。他日若遇明主，自当倾心辅佐，建功立业。但切记，无论将来际遇如何，万不可效忠于吕布这等人物。否则，非但明珠暗投，更可能玷污你一生清誉，甚至助纣为虐。”

赵云神色一凛，郑重道：“师傅放心！弟子虽敬吕布武艺，却绝不齿其为人！他日纵是萍水相逢，亦只会是战场之敌，绝无主臣之可能！弟子心中，自有忠义尺规！”

“如此甚好。”童渊颔首，又看向刘乾，眼神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乾儿，你之心性志向，与子龙又自不同。你之未来，或许不在臣，而在……”

他的话并未说尽，但刘乾却心中猛地一跳，仿佛被师傅看穿了内心深处那不曾对人言说的、模糊却庞大的野心。他连忙低头，恭声道：“弟子愚钝，只愿潜心武道，探索己路，未来之事，尚未多想。”

童渊微微一笑，不再深究，转而言道：“无论未来如何，你二人需记住，武者之强，终需落于实处。乱世已至，群雄并起，非独恃勇力便可安身立命。他日你二人若有所成，无论是并辔江湖，还是各遇机缘，都需谨记今日之言：遇明主则辅之，遇昏主则远之，若天下无主……”

他再次停顿，目光扫过二人，缓缓道：“那便需有匡扶天下、拯济苍生之志！这，或许才是武道最终的归宿。”

这番话，意味深长，远超简单的师徒较技胜负，而是上升到了天下大势与个人抉择的层面。赵云和刘乾都听得心潮起伏，若有所思。

就在师徒三人沉浸于这沉重而远大的话题时，山谷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嚣张的马蹄声，以及一声如同炸雷般的狂吼：

“童渊！还有那两个小崽子！给本将军滚出来！”

吕布？！他怎会去而复返？而且听其声音，怒气更盛先前！

师徒三人脸色微变，立刻起身戒备。只见谷口烟尘扬起，吕布单人独骑，如同旋风般冲了进来！马鼻息喷吐着白汽，吕布本人更是面沉如水，眼中怒火熊熊，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的侮辱一般，死死盯住了童渊！

“吕布！你还想怎样？！”赵云护在师傅身前，银枪一摆，厉声喝道。刘乾也握紧了长枪，全神戒备。

童渊却是眉头微皱，抬手止住二人，看向吕布，淡然道：“吕将军去而复返，不知所为何事？莫非还想再与老夫切磋一番？”

“切磋个屁！”吕布竟是破口大骂，画戟指向童渊，怒气冲天，“老匹夫！安敢如此戏耍于本将军？！”

戏耍？童渊师徒三人皆是一怔，不明所以。

吕布咬牙切齿道：“方才营中传来急报！言你童渊早在半月之前，便已修书送至丁原处（吕布此时名义上的上司，并州刺史丁原），言及欲派弟子与吾切磋武艺，印证所学！还说什么‘点到为止’，‘以武会友’！可有此事？！”

童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面上却故作讶然：“哦？竟有此事？老夫云游四方，倒是忘了曾与丁建阳（丁原字）有过书信往来。怎么，丁刺史未曾告知将军吗？”

“他告知个鸟！”吕布气得几乎要爆炸，他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原来人家师傅早就打过招呼，是“以武会友”，自己却浑然不知，还以为是有人挑衅，打了小的又来老的，最后还差点跟人家师傅拼命！这传出去，他吕布的脸往哪搁？！“你这老匹夫，分明是算计于我！”

童渊抚须，悠然道：“将军此言差矣。小徒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冒犯将军虎威，确是劣徒之过。老夫此来，一为带回劣徒，二也是想借此机会，让劣徒见识一下何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今目的已达，将军又何必动怒？”

这番话，既点明了缘由，又暗中捧了吕布一下，给了个台阶。

吕布脸色变幻不定，怒气稍歇，但依旧觉得憋屈无比。他重重哼了一声，目光扫过赵云和刘乾，尤其是刘乾，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有恼怒，有不屑，但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惊异与…惜才？

他忽然对着刘乾，恶声恶气地说道：“小子！你听着！今日之事，看在你这老鬼师傅的面子上，本将军便不与你们计较了！”

刘乾一愣，不明其意。

吕布顿了顿，语气依旧狂傲，却带着一种古怪的强调：“他日！待你武艺有所长进，不再是这般稀松平常、华而不实的样子，再来寻本将军打过！若到时你能在本将军戟下撑过……嗯……撑过两百回合，本将军便许你一件事！只要不违背道义，力所能及，皆可答应！如何？”

此言一出，不仅刘乾愣住，连童渊和赵云都露出了讶异之色。这吕布，竟会主动提出这样的约定？这可不像是他的风格。

刘乾心中念头急转。这看似是吕布狂傲的又一次体现，但其中似乎又隐含着一丝别的意味？是挑衅？是戏弄？还是……某种另类的认可？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机会！一个将来再次挑战，甚至可能获得某种承诺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波澜，抬头迎上吕布的目光，不卑不亢道：“吕将军此言当真？”

“哼！本将军一言九鼎，岂会骗你这黄口小儿！”吕布傲然道。

“好！”刘乾朗声道，“那便请将军记住今日之约！他日，晚辈必当再次登门请教！届时，定不会让将军失望！”他并未说撑过两百回合，而是说“请教”，言语中自有其傲骨。

吕布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最终只是冷哼一声：“但愿到时你别又被打得吐血而逃！本将军在并州，等着你！”

说罢，他不再多言，猛地一勒坐下宝马，掉头便走，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山谷中面面相觑的师徒三人。

“师傅，这……”赵云看向童渊，眉头紧锁，不解吕布此举何意。

童渊望着吕布消失的方向，目光幽深，缓缓道：“吕布此人，虽暴戾狂傲，却并非全然无脑。他或许……也是看出了些什么。此约，是挑衅，或许，也是一份另类的‘邀约’。”

他收回目光，看向刘乾：“乾儿，此约已立，你好自为之。他日胜负，或许关乎的，不止是你个人荣辱。”

刘乾重重点头，将“他日胜负，主臣之约”这八个字，深深烙印在心中。未来的道路，似乎又多了许多难以预料的变数。

（第四十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