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川传人拜师童渊 第315章 江东联姻·尚香北来（下）

蓟城，大将军府。

当江东使者张纮一行人风尘仆仆抵达，并呈上孙策的亲笔信后，刘乾立刻召集了核心文武进行商议。书房内，气氛与之前商议吕布嫁女时又有不同。

刘乾将孙策的信传给众人观看。信中，孙策言辞恳切，先是追忆当年刘乾赠粮之恩，继而陈述曹操、刘表对江东的威胁，最后提出愿效仿古人，永结秦晋之好，以其妹孙尚香嫁与刘乾，共结盟约，互为唇齿。

“孙伯符欲以其妹联姻，诸君以为如何？”刘乾环视众人，语气平静。

关羽抚髯沉吟：“孙策勇烈，据江东之地，若能结盟，确可牵制曹操侧翼，于我南下战略有利。”

张飞嚷嚷道：“多个嫂子热闹！俺看那孙策是个爽快人，比曹操那厮强多了！”

赵云则虑及细节：“孙氏乃江东豪族，其妹远嫁，礼仪规制需妥善安排，不可轻慢。”

荀彧对此等政治联姻依旧持保留态度，但亦承认其战略价值：“孙策主动结好，若拒之，恐将其推向曹操。然，盟约之固，在利不在亲，日后行事，仍需以我为主。”

郭嘉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眼中却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孙策此举，名为报恩联姻，实为‘远交近攻’之策。他是想借我北疆之势，稳住后方，好腾出手去征刘表、袁术，报父仇，图荆襄。此乃阳谋，对我而言，亦是利大于弊。得一强援，牵制大敌，何乐而不为？”

戏志才咳嗽两声，补充道：“奉孝所言不差。且我闻孙策之妹孙尚香，性情刚烈，好武事，非寻常女子。其嫁入府中，亦可向天下彰显主公海纳百川之胸怀，无论文士武将，乃至巾帼英豪，皆可为主公所用。”

这时，已在大将军府担任参军、负责文书机要的诸葛瑾（字子瑜）起身发言，他态度恭谨，言辞稳妥：“主公，诸位先生。瑾曾在江东栖身，与孙氏一族略有接触。孙讨逆（孙策）确乃信义之人，其妹尚香小姐，亦非常女，颇有父兄之风。此番联姻，于公，可定东南，利我大局；于私，孙氏诚意拳拳，亦算佳偶。瑾以为，此事可行。”

诸葛瑾的发言，从一个曾在江东、了解内情的人口中说出，增加了此事的可信度和可行性。刘乾注意到，诸葛瑾在发言时，眼神清澈，完全是从刘乾集团的利益出发，并无任何因旧情而偏袒江东之意，心中暗暗点头。

贾诩最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联姻可允。然，需在回书中明确盟约条款：两家结好，互不侵犯，共抗曹贼。江东若西征刘表、袁术，我军可作壁上观，然其不得与曹操暗中勾结，背弃盟约。此外，嫁妆之中，需包含江东战船图纸若干，及熟稔水战之工匠数十人。”

此言一出，众人皆看向贾诩。索要战船图纸与工匠，这无疑是趁机增强己方水军实力，为未来可能的长江作战做准备，可谓老谋深算。

刘乾综合众人意见，心中已有决断。他看向张纮，温和却不容置疑地说道：“子纲先生，孙讨逆之美意，及尚香小姐之厚爱，乾，深感荣幸。昔日些许粮草，不过是敬仰文台将军（孙坚）与伯符将军英武，不忍英雄之后困顿所致，不足挂齿。今日伯符将军愿结盟好，共扶汉室（表面文章），乾，岂有推拒之理？此事，我应下了！”

张纮闻言，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连忙起身拜谢。

刘乾继续道：“至于盟约细节，可与文若、奉孝、仲德（程昱）详议。嫁妆之事，便按文和先生所言。我北地缺舟船之利，正欲组建水军，若能得江东巧匠指点，自是感激不尽。”他这话说得漂亮，既点了要求，又给了对方台阶。

大事既定，北疆与江东的盟约便在蓟城正式缔结。消息传出，天下再次震动。这意味着刘乾的势力影响力已超越北方，开始辐射长江流域，对曹操形成了更为明显的战略包围之势。

数月后，春江水暖。

一支规模不小的船队，在江东水师的护卫下，驶离吴郡，溯淮水北上。船队中央，最为华美的那艘楼船上，载着的正是北上联姻的孙尚香及其陪嫁队伍。

孙尚香站在船头，任江风吹拂着她的衣裙和发丝。她已换下了劲装，穿着一身较为正式的曲裾深衣，但腰间依旧悬着一柄装饰精美的短剑。她望着渐渐远去的江南岸，眼中充满了对故土与亲人的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踏入未知命运的决然。她的身后，跟着百余名从孙府带出的健妇和精通武艺的侍女，这是吴夫人和孙策坚持要她带上的，既是护卫，也是她在北地的依仗之一。

船队经泗水，入黄河，一路北上。越是往北，景色与江南的婉约秀丽越发不同，天地开阔，山峦雄浑，带着一种苍凉壮阔之美。孙尚香默默地看着，努力适应着这与故乡截然不同的风物。

这一日，船队即将抵达黄河渡口，那里已有北疆派出的仪仗队伍等候。孙尚香在舱房内，由侍女伺候着，最后一次检查妆容和嫁衣。看着铜镜中那个明艳中带着英气的自己，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袖中的短剑柄。

“小姐，北地风俗迥异，若……若他们怠慢小姐，我们……”贴身侍女担忧地低语。

孙尚香摇了摇头，眼神坚定：“既来之，则安之。兄长既让我来，我便是代表孙氏与江东。谨言慎行，但亦不可失了我江东气度。他若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若以寻常妇人视我……”她没有说下去，但眼神已说明一切。

楼船缓缓靠岸。岸上，旌旗招展，盔明甲亮。迎接的队伍规格极高，由刘乾麾下重臣徐庶亲自带队，以示尊重。当孙尚香在侍女搀扶下，踏着铺了红毯的跳板走上岸时，迎接的北疆文武和军士们，都不由得为之一惊。

这位江东来的新娘，没有寻常新嫁娘的羞涩与怯懦，她身姿挺拔，步履沉稳，蒙着盖头虽看不清面容，但那通身的气派，竟丝毫不逊于在场的诸多将领。尤其是她身后那支同样神情肃穆、步伐矫健的侍女队伍，更让人印象深刻。

徐庶上前，依礼相迎，言辞得体，态度恭敬：“在下徐庶，奉大将军之命，特在此恭迎夫人。一路舟车劳顿，夫人辛苦了。大将军已在蓟城备好一切，静候夫人。”

孙尚香在盖头下微微颔首，声音透过锦缎传出，清脆而平静：“有劳徐先生。”

随后，孙尚香换乘北地准备的豪华马车，在精锐骑兵的护卫下，向着蓟城方向迤逦而行。沿途，她透过车帘缝隙，观察着北地的风土人情。只见田野井然，道路平整，往来商旅络绎不绝，百姓脸上虽带风霜，却少见菜色，眼神中有着一种难得的安定。这与她想象中的边塞苦寒之地大相径庭，心中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大将军，不禁生出了一丝好奇。

队伍行进的路线，刻意绕经了正在扩建的“讲武堂”和城外的“英烈碑林”。看到那肃穆的碑林和进出讲武堂那些精神抖擞的少年学员，孙尚香心中震撼更甚。她隐隐感觉到，这片北疆之地，蕴藏着一股蓬勃欲出的、足以席卷天下的强大力量。

数日后，蓟城在望。

大将军府早已张灯结彩，全城欢庆。这次的婚礼，比迎娶吕玲绮时更为盛大，因为这不只是一场内部整合，更是一场宣告与江东联盟、共图天下的政治盛典。

当孙尚香的婚车在万众瞩目下驶入蓟城，当她与刘乾在隆重典礼上并肩而立时，无论他们内心作何想法，一个事实已经铸成：北疆的潜龙与江东的猛虎，通过这条姻亲纽带，暂时联结在了一起。中原的曹操，将要面对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从北到东的庞大压力联盟。

洞房花烛夜，红烛摇曳。

刘乾再次挑开新娘的盖头。与吕玲绮的英锐逼人不同，孙尚香的美丽中带着江南水乡的灵秀，但那眉宇间的刚烈与眼神中的审视，却与吕玲绮如出一辙，甚至因其出身和使命，更多了几分矜持与骄傲。

“尚香，一路辛苦了。”刘乾温言道，他能感觉到眼前女子紧绷的神经。

孙尚香抬眼看向刘乾，这是她第一次看清这位名震天下的夫君。他并非她想象中的虬髯猛将，反而气质温润儒雅，但那双眼睛深邃如潭，仿佛能看透人心，身上自然流露出的上位者威严，让她不敢小觑。

“能嫁与大将军，是尚香的福分。”她依礼回答，话语客气而疏离。

刘乾笑了笑，并不在意她的戒备。他走到桌边，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她：“此乃合卺酒。既入我门，便是一家人。我知你心系江东，亦知你性情刚直。在此，我可向你承诺，只要孙伯符不负盟约，我必以诚相待，视你如珍，绝不让你受半分委屈。我府中规矩不多，只望和睦。你依旧可习武练箭，府中亦有校场，无需拘束。”

这番话，坦诚而尊重，既点明了联姻的政治基础，也给予了她个人空间的承诺。孙尚香紧绷的心弦，微微松动了一些。她接过酒杯，与刘乾交杯饮下。

酒液辛辣，如同她此刻复杂的心情。她知道，从今夜起，她的人生将与这片北疆之地，与眼前这个男人，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前路是吉是凶，是相敬如宾还是波澜再起，尚是未知之数。但无论如何，她孙尚香，已然北上，在这乱世棋局中，落下了属于自己的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