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川传人拜师童渊 第285章 功过赏罚·法不容情

州牧府的公告如同冰冷的铁律，张贴在蓟城四门的告示栏上，墨迹森然。上面罗列的许攸罪状，条条致命，将其彻底钉在了叛逆的耻辱柱上。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公告下半部分对张飞、许褚的处罚决定：革职、降级、杖责八十。白纸黑字，没有丝毫含糊。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遍了军营、官署和市井。最初的震惊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旋即爆发出各种窃窃私语和激烈争论。有人拍手称快，认为主公执法如山，连心腹爱将都不袒护，尤其是那些通过科举新晋的官员和普通士卒，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公平；也有人忧心忡忡，主要为张飞、许褚抱屈，觉得处罚过重，寒了老兄弟们的心；更有甚者，冷眼旁观，想看看这“法不容情”到底能执行到哪一步，刘乾是否真能下得了狠心。

一、 法场森严，棍棒加身

行刑的地点，选在了北军营的校场。这里场地开阔，足以容纳众多观刑者。刘乾有意将此案办成一场“法治”的公开课。

未时刚过（下午两点），校场周围已是人山人海。得到允许的军中司马以上军官、州府曹掾以上文官，以及部分士兵代表，按序列队，鸦雀无声。高台上，荀彧作为主监刑官，面色肃穆端坐中央，左侧是面容冷峻的程昱，右侧则是神色平静却目光锐利的庞统。这三人组合，本身就传递出强烈的信号——新政的维护者们，将毫不妥协地执行律法。

天空有些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带人犯！”荀彧清朗的声音打破沉寂。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张飞和许褚被一队执法军士押解入场。两人皆已除去将袍铠甲，只穿着素色囚衣。张飞虬髯戟张，豹眼圆睁，虽然步履因前几日禁闭而略显虚浮，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脸上满是桀骜不屈之色。许褚则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但那雄壮的身躯每一步踏在地上，都发出沉闷的响声。

没有镣铐，但这无形的压力，比任何刑具都更令人窒息。校场上数千双眼睛，如同数千根针，刺在他们身上。往日里，他们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万人敌，是军中偶像；今日，却是待罪的囚徒。

二人被按倒在校场中央早已备好的刑凳上。粗大的军棍由精选的执法队军士持握，这些军士面无表情，他们是律法的延伸，只听从监刑官的命令。

“张飞、许褚，尔等擅杀大臣，触犯军律，依律当受杖刑八十！尔等可认罪？”荀彧按程序高声问道。

张飞猛地抬起头，吼道：“俺老张认杀许攸那厮！但那厮该杀！辱及大哥，就是该死！这罪，俺认了！要打便打，皱一下眉头，不算好汉！”声若洪钟，在校场上空回荡。

许褚也闷声道：“褚，认罪。”

荀彧不再多言，拿起令箭，沉声道：“行刑！”

令箭掷下。

“啪！”

第一棍落在张飞臀腿之上，发出清脆而骇人的声响。张飞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咬紧牙关，硬生生将一声痛哼压了回去。

许褚那边同样棍棒及体，他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

“二！”

“三！”

“……”

执法军士显然受过严令，没有丝毫留情，每一棍都势大力沉，结结实实。棍棒击打在**上的声音，单调而残酷地重复着，敲打在每一个观刑者的心上。

起初，张飞还能强撑，但到三十棍以后，额头上已渗出豆大的汗珠，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他那身古铜色的皮肤上，迅速浮现出纵横交错的紫红色棍痕，有些地方甚至皮开肉绽，鲜血渐渐浸透了白色的囚衣。许褚情况稍好，他体格更巨，耐受力更强，但也已是汗出如浆，牙关紧咬。

校场上一片死寂，只有棍棒声和偶尔压抑不住的痛楚呻吟。许多与张飞、许褚并肩作战过的老兵，不忍地低下头，或扭过头去。关羽站在武将队列的最前面，丹凤眼眯成一条缝，紧握的双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但他始终一言不发，如同石雕。赵云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高台上，庞统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反而对刘乾的决心生出几分真正的敬佩。程昱面无表情，仿佛在看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荀彧则始终紧盯着行刑过程，确保每一棍都落到实处，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但目光坚定。

“七十八！”

“七十九！”

“八十！”

当最后一声报数落下，行刑终于结束。张飞和许褚趴在刑凳上，已是气息奄奄，下半身一片血肉模糊，鲜血顺着凳脚流淌到地上，汇成一小滩触目惊心的红色。

执法军士退下。早有准备的医官立刻上前，进行紧急处理和包扎。

荀彧站起身，面向全场，声音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刑毕！望诸位引以为戒！幽州之法，上至将帅，下至士卒，一体同遵！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此乃主公定鼎之基，亦是我等安身立命之本！散！”

人群开始默默散去，气氛沉重。没有人欢呼，也没有人喧哗。这场刑罚，像一记重锤，砸在了每个人的心头。法的威严，第一次以如此残酷而直接的方式，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二、 探视温情，法外留痕

张飞和许褚被小心抬回各自府邸养伤。刘乾的处罚命令中，有“闭门思过”一项，这意味着他们在此期间，不得见客，不得参与任何事务。

然而，当夜，夜深人静之时，一道披着斗篷的身影，悄然来到了张飞的府邸后门。守卫的军士见来人，立刻躬身行礼，无声地打开了门。

来者正是刘乾。他挥退左右，独自一人走进了张飞养伤的房间。

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张飞趴在榻上，脸色惨白，双目紧闭，显然仍在剧痛之中。听到脚步声，他艰难地睁开眼，看到是刘乾，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挣扎着想动。

“三哥，别动。”刘乾快步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声音低沉而沙哑。

看着张飞背上、腿上那惨不忍睹的伤势，刘乾的眼圈微微发红。他坐在榻边，沉默良久，才缓缓道：“三哥……疼吗？”

张飞咧了咧嘴，想笑，却扯动了伤口，倒吸一口凉气，瓮声道：“大哥……这点伤，算个鸟！俺老张皮厚得很！”

刘乾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委屈。许攸该杀，但他不该由你来杀，更不该在那等场合杀。我们是军队，是政权，不是江湖帮派。无规矩，不成方圆。今日若饶了你，明日他人效仿，我这幽州，岂不乱了套？人心散了，再多的兵马，再利的刀枪，又有何用？”

张飞沉默了一下，低声道：“四弟，俺知道错了。当时就是一股火冲上头……俺以后一定改，遇事多想想大哥的难处。” 这位莽撞的猛将，生平第一次，真正开始思考“规矩”二字的分量。

刘乾拍了拍他未受伤的肩膀，语气缓和下来：“好好养伤，大哥还需要你这柄利剑，为我扫平天下。玄武军主将的位置，我给你留着，待你伤好思过完毕，用战功把它挣回来！让所有人都看看，我刘乾的三哥，不仅是勇冠三军的猛将，更是知错能改、遵纪守法的楷模！”

听到这话，张飞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用力点了点头。

离开张飞处，刘乾又去探望了许褚，说了类似的话。许褚不善言辞，只是重重磕头，表示悔过。

刘乾这番深夜探视，并未宣扬，却巧妙地传递出另一个信息：法度无情，但主公心中，依然念着兄弟情分。惩罚是公事，关怀是私谊。这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元老集团的情绪。

三、 余波荡漾，根基初固

张飞、许褚被严惩的事件，如同一次强烈的政治地震，其影响深远而持久。

首先，幽州军政体系的纪律性为之一肃。无论是骄兵悍将，还是心存侥幸的官吏，都真切地感受到了律法的铁拳。令行禁止，效率提升。尤其是军队中，以往一些诸如喝酒闹事、欺凌百姓的小毛病，几乎绝迹。

其次，刘乾“法不容情”的形象深入人心。这不仅震慑了内部，更向天下人才展示了一个有原则、有魄力、值得托付的雄主形象。越来越多的人才，尤其是注重制度和环境的务实派，开始将幽州视为理想的归宿。

再者，新旧势力之间的紧张关系得到了某种程度的缓和。新晋者看到自己的安全和公平得到了保障；旧部们虽然心疼张许，但也明白了主公的底线和苦衷，只要遵守规矩，依然会受到重用。一种基于规则而非单纯人情的新的秩序，开始逐渐形成。

当然，潜在的隔阂并未完全消失，但至少被压制在了一个可控的范围内。经此一役，刘乾成功地用铁腕手段，将“法治”的理念，深深烙印在了幽州集团的基因之中。这套初步建立的赏罚机制，如同坚实的骨架，支撑着这个日益庞大的势力，向着更广阔的未来迈进。

当张飞和许褚在养伤中反思，当幽州上下在震动后回归日常时，刘乾的目光，已经再次投向了西方。并州的吕布，似乎也察觉到了北方的变化，开始加紧备战。一场大战，已是箭在弦上。

（第二百八十五章 功过赏罚·法不容情，完）